低调之人

“便是这小小的望云客栈，是那位到来国么？”

孙思邈望着眼前不大的客栈，眼眸闪烁。

李世民笑了一声：“不一定，毕竟还没亲眼见过。”

他是有派金吾卫前来调查，但那些金吾卫并没有进去。

主要也是他的吩咐，

怕随便进去，若那位在里头，会打扰到那位。

如此一来，就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便让金吾卫们，只需打探出望云客栈在哪儿，没敢让他们进去。

仔细想想，

这倒也是稀罕。

李世民当了帝王多年，从未想过，有事情能让自己都畏手畏脚。

“走吧，孙神医，咱们进去。”

摇摇头，李世民不再多想，和孙思邈走了进去。

….….….….….….

与此同时。

其中一条商业街。

“什么？这儿不是朱雀大街么？”

秦长夜此刻有些错愕。

那被问话的年轻人，翻了翻白眼：“不是，这是朱雀大街的反面，你怕是走错路了。”

得，又迷路了。

秦长夜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倒是有些无奈。

他经常迷路。

在以前蒙恬还有很多人，就这么说他，秦长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走的好好得都能走错路。

“要不，我雇你些钱？让你带个路？”

秦长夜也放弃自己找路了，而是雇佣。

眼前年轻人听到有钱挣，顿时饶有兴趣道：“不知….多少？”

秦长夜想了想，开口道：“雇佣你三个时辰，十五枚铜板。”

一铜板可以买好几个包子，相当于许多人活计的半天工钱。

别人累死累活，一天可能也就三十枚铜板，甚至更低。

“什么，这！”

年轻人瞪大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当真？”

秦长夜见状，也是知道这是说到这孩子不可想象的价钱了。

“当真。”

年轻人连连点头：“好….好！”

他开始带路。

而走到半途，秦长夜见到一家当铺时，则喊停下来。

“等等，我去处理点事情。”

秦长夜开口。

年轻人点点头：“好！”

随后，他便看着秦长夜走进那家当铺。

……

当铺里头。

秦长夜拿出一串来自秦朝的玉扳指，这是他送回小兕子后，特地回去一趟古墓拿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走错了路。

如今这当铺的出现，则让秦长夜确定已经走回正轨。

因为这当铺，正是昨夜他把小兕子玉佩当出去的地方。

当时离开古墓的急，再加上小兕子的贸然出现，使得秦长夜忘记带走古墓其中的东西。

其实以前醒来时，

也不用带走的，因为他都是会有人接他。

或蒙家后人，或当代朝廷….

那些人都会安排妥当。

有的朝廷视他为敌人，进行擒拿，他也能会杀之并且离开，把夺来的刀卖掉。

这一次醒来是自己离开，秦长夜还没反应过来得自己生活呢。

“这，嘶….不是凡物。”

当铺掌柜看的很是认真，这像是来自秦朝，他想看出假劣之处，可看半天也看不出哪儿弄虚作假。

这让当铺掌柜错愕，难道伙计真没说谎？

其实刚开始不是他来看，而是当铺里的伙计，伙计拿不定主意，才把他给喊了出来。

当铺掌柜一开始，以为这又是哪个弄虚作假之辈带来假货。

这种事很常发生，很多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鬼东西，就说是来自前朝，想试图蒙混过关，不劳而获，换取钱财。

他本以为这又是弄虚作假之辈，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不过….

这也不对劲啊。

当铺掌柜看了看秦长夜，发现对方脸色无比淡然。

这少年….

不像是来卖传家宝的。

传家宝。

是的。

他认为这是传家宝。

一枚来自秦朝的玉扳指，而且造工如此精细，看这规格与符文，定是当时王公贵族才能拥有的玉扳指，足以成为家里的传家宝了。

这在以往前来卖传家宝的都是紧张兮兮，甚至生怕他磕了碰了，可秦长夜太淡然了，就好像只是随手之物，而不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嗯？”

仔细看着，当铺掌柜似乎觉得熟悉：“这位郎君，我们是否见过？”

秦长夜浅笑道：“昨夜，我带我家阿妹，在你这儿卖了一枚玉佩。”

阿妹是指小兕子，昨天大半夜快要宵禁时刻，他带着一个小鬼头，总不能什么身份都没吧？

若是那样，会被认为是恶人拐走了孩子，会被报官的。

所以临时身份，便是小兕子是他的阿妹。

当时和小兕子说这事时，小兕子不但不郁闷，反而是很高兴。

就好像自己真的有了个大哥，可高兴了。

“噢，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

当铺掌柜恍然大悟，心中微微有了定数。

昨夜拿出的玉佩也非同凡响，再加上这一件，估计这眼前少年，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吧。

他微微的，又信了几分这玉扳指为真。

“恕我斗胆一问，不知您是….哪家公子？”

当铺掌柜试探道。

秦长夜若有所思：“城南秦家。”

他在说谎，随口扯的一句话。

毕竟眼前掌柜一脸认定他出身不凡，如果他再说个平民身份，岂不是让掌柜脑子迷糊了？就顺着他想的那方向去说吧。

反正都是一面之缘，这次见了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而且再说了，他只是说个大概方向，难不成是当铺掌柜还能去查不成？

“城南秦家….”

当铺掌柜深吸口气，微微记下此事。

“这玉扳指，我想换回昨晚那枚玉佩，另外换算成钱。”

秦长夜说出自己的要求。

当铺掌柜点点头：“没问题，若换回玉佩，那我这儿，还能给郎君你这个数。”

他伸出一只手，共五个指头。

“五十两。”

一两等于一千铜板，而一名百姓累死累活一天可能才三十铜板。

五十两，等于别人累死累活做五十多个月了。

说完报价。

见秦长夜沉默，当铺掌柜继续道：“价是低了些，但不瞒郎君您说，这已经是我这家当铺能给出的极限。”

低了些？

这低了很多好么，毕竟这可是秦朝的宝贝。

不过秦长夜也没纠结太多，反正这东西在自己那古墓到处都是。

当年秦长夜记得很清楚，这还是自己弄得一条生产线，批量生产出来的几十个玉扳指，然后送给那些王公贵族，没送出去才留下来。

可能造价昂贵，但在那时的他看来，只是随口一句吩咐，半个月就能造出几十枚的东西。

“可以。”

或许去其他店铺能有更高价格，但秦长夜懒得那么麻烦，便直接答应下来。

钱财对于他而言，

不过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

“这….好！我这就给郎君筹钱！”

当铺老板极为兴奋，当即开始清算金银。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秦长夜拿到属于小兕子的玉佩，不禁松了口气，可算拿回来了，到时候小家伙也不会总念着这事。

说是什么这是阿姐送来的，结果就这样卖了，各种唠叨。

将玉佩收好，以及五十两放入包袱，秦长夜便走出大门，与那年轻人汇合。

“风来当铺。”

秦长夜回头望了眼当铺，把这儿给记下，这才徐徐离开。

路上。

支付了年轻人的酬劳，并且经过那断腿孩子附近时，也是查看了那孩子状态，如此才往望云客栈返回。

他打算把东西放好就来，然后采购一些必备之物，等下午便来此处进行蹲点。

当回到望云客栈，已经是距离李世民二人到来，过去半个时辰的事情。

这段时间，

他们一直在打探望云客栈，有关于那位少年消息。

本来客栈小二不想说出，毕竟这是客人的隐私，但实在架不住李世民给的多，便都如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名叫秦文远？同是秦姓，不知和那位名叫秦长夜的老前辈，有何关系？”

李世民眼眸闪烁，极为好奇。

而也在他思索时，他视野余光看到客栈徐徐走进一位黑衣少年，肩披包袱，看起来气宇轩昂，不似简单人物。

“是他么？帮助小兕子返回皇宫之少年？”

李世民极为好奇。

旁边，孙思邈也是注视着那位少年。

很快。

在二人注视下，秦长夜走进了….他们打探出来的，是属于那“秦文远”的房间。

“陛下，是他！”

孙思邈有些激动。

李世民笑道：“是啊，现在….我等该如何与他接触？”

他有些头疼。

因为这半个时辰里他查过了，这里没有任何关于长生者的足迹，只有那位少年。

如此一来，那么就需要和那位少年搭上话，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是否长生者存在的讯息。

可这如何搭话，成了难题。

总不能走到那少年面前，说是自己是李世民尔尔吧？

“陛下，让我去吧。”

孙思邈似乎有了主意。

李世民微微错愕，旋即点头：“那便麻烦你了，孙神医。”

“不麻烦。”孙思邈起身往那房间走去。

李世民看着他渐渐走去的背影，他没有提醒孙思邈该隐藏身份，因为他知道，孙思邈肯定是知道的。

孙思邈在医道上靠谱，可能如此天才在为人处事方面差了些，但几次接触下来，李世民发现还是比常人厉害很多的。

他很放心。

……

“咚咚咚….”

房门敲响。

里头，秦长夜还在安置东西，听到声音便停下动作，走到房门将其打开。

当看到是一位老人家来到，他露出果然如此模样。

在刚才上来时他就注意到，有一桌两个人无比注意自己，而这老人家便是其一。

“小郎君，我是孙思邈。”

孙思邈直接坦言自己身份，想了想，继续道：“我….今早看到你熬制的药汤，对长乐殿下病症是起到缓解作用，如此才过来了一趟，想问问你有关那药汤之事，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孙思邈是一个热衷医道之人，在自己看不懂的事情，都会试着想直接询问对方。

若对方有求，他就会尽可能达成对方要求，从而继续询问。

孙思邈孙神医….

秦长夜若有所思。

想了想，便道：“孙神医，那药汤是来自一位老人家之手，我只是代劳熬制。”

“当然，若你有兴趣，我可以把药汤配方交给你，那老人家对此也不忌讳。”

“我不是懂医道者，那药方我看起来如同天书，或许你看来….可能会好一些。”

说着，也不等孙思邈回答，便转身去房里头拿来配方。

“孙神医，这便是那名为板蓝根的配方。”

“对了，跟随你来的那位，可是宫里头的人？”

秦长夜反问。

孙思邈此刻正如获至宝的接过配方，一双浑浊的眸子里仿佛只有手上配方，不断点头：“对，对….”

秦长夜笑道：“那我随你走一趟吧，正好有些东西，要转交给小兕子殿下。”

孙思邈漫不经心回应：“好….”

作为医道研究狂人，他现在眼中只有那名为板蓝根的配方。

这配方里，可是记载着.…一项绝症的治愈方法，他无比激动！

往下面走去。

秦长夜落座下来，便开始打量起来李世民。

隔壁李世民，亦是开始打量着秦长夜。

这就是那位老人家看重的少年么？果然不卑不亢，不是简单人物。

李世民心中感慨。

而在对面，秦长夜则则是有些感慨。

这便是….李世民么。

他….

是的，他看出来这就是李世民了！

其一原因是此人和小兕子很相似，其二原因则是孙思邈是为神医，一般宫里人哪怕王公贵族也会对他很尊敬，可孙思邈面对此人反而是他很尊敬。

这只能说明，李世民身份的不简单。

其三原因是李世民气质不凡，气质这东西，说起来虚无缥缈，但它又真实存在，真正气质好之人，让你第一眼看上去，便会觉得此人非同凡响。

而让他彻底确定下来的，还是第四条原因。

昨夜小兕子，

曾和他介绍过她父皇，说是手上带有一枚很普通的戒指，并且描述过那戒指模样，说是当年长孙皇后送给李世民的第一件礼物。

很简单的物品，可这却是两人的开始，所以李世民一直珍藏着。

并且此次出来，因为这物品比较偏向民间货，所以李世民并没有摘除，也正是这样，秦长夜可以彻底确定，这就是李世民。

一开始，

孙思邈的到来，让他开始怀疑孙思邈旁边是李世民时，秦长夜才会找理由下来，说是要把小兕子的东西转交给宫里人，让人带回去。

若他不是怀疑眼前人是李世民，秦长夜不会下来，而是选择到时候小兕子到来，自己来交给她。

如今做到李世民对面，通过种种原因，秦长夜也是终于确定，此人便是李世民。

此刻。

秦长夜倒是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亲自到来。

“秦郎君，在下替陛下谢过你，也谢过你身后那位老人家了。”

李世民率先开口。

这不是客套话，而是真正的感谢，感谢他让长乐看到了名为生的曙光。

秦长夜不在意摆摆手：“不必在意，毕竟我只是个跑腿的，真要道谢，还得是那位老人家。”

“他给的多，我就照他话说，仅此而已。”

“老人家….”李世民颔首，想了想，试探问道：“不知你对那位老人家，有多少了解？”

他也问过小兕子，可女儿终究还是太小，有些事情表达不清楚。

或许眼前之人，能知道更多。

“他啊，出手大方，还说以后让我称为他在长安城的眼睛。”

“我答应了，因为他给的很多，我抗拒不了。”

秦长夜浅浅一笑，随后继续道：“说起来那位老人家，不知你们可知晓有关于他的事情？”

“你们是宫里人，应该知晓更多吧？他出手那么阔绰，而且昨夜还带着那个小姑娘到来，那小姑娘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

“他们，有何联系？”

秦长夜不断反问。

如此回复，让李世民略微有些失望。

看来眼前人，并不知晓长生者的存在。

其实他怀疑过，眼前人可能和秦长夜有很大关系，所以秦长夜才会把很多事情托付给此人，但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坐在帝王位置多年，早就学会识人之术，此刻看秦长夜的反应，和那第一次知晓以及好奇，都演绎的淋漓尽致。

除了见宫里人都不怯场的不凡品质，其他都和普通孩子差不多。

这是李世民观察到的秦长夜。

他也相信自己观察到的是为真实，因为眼前只是一个孩子，他经历风雨多年，戎马一生，岂能看不透一个孩子不成？

所以李世民，无比相信自己的观测结果。

但其实，

这，不过是秦长夜的掩饰。

李世民是坐在帝王位置多年，可他秦长夜则活了上千年，他更懂很多人情世故，以及人生之经验。

古言常说人老成精，秦长夜活了上千年，可以说是老怪物，几乎可以说是人老成妖了。

当年嬴政都是他学生，而李世民又无比崇拜嬴政。

一方关系细数下来，他所站位置可是比李世民更高一些。

“他们只是一面之缘，没多少关系。”

李世民随口敷衍，接着继续问道：“他….那位，可曾和你说过，何时还会回来长安城？”

秦长夜摇摇头：“没说过，不过应该会回来，那位老人家说这儿有他牵挂的东西，有人等着他，也有家在这儿。”

“等处理完事情，或许就会回来。”

李世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眼前少年虽然不知道秦长夜身份，以及去向，但至少他也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那位可能还会回来，因为这儿有那位割舍不掉的羁绊！

“那….那位，可以说去办什么事情？”

李世民再次问道。

秦长夜摇摇头：“他很神秘，只交代我熬制药汤和送回那小姑娘。”

“原来如此。”李世民若有所思。

随后便认真问道：“对了，陛下奉我带句话，昨夜谢谢你照顾那姑娘，以及替长乐殿下熬制了药汤。”

“你可有，什么需要的？”

说完，他开始观察秦长夜的反应。

一个人想要什么，足以说明一个人的品味以及理想方向。

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问话，实则可以透露出，秦长夜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么？我想有一个很漂亮的夫人，这可以完成么？”

秦长夜笑着问道。

李世民微微一愣。

他看此人气质不凡，甚至被那位看上，还以为是人中龙凤，结果所求之物还是极为充满世俗。

瞬间，李世民失去了对探索秦长夜的兴趣。

“或许吧，这我得呈报给陛下，让陛下来决断。”

李世民随口道。

秦长夜点点头，拿出一枚玉佩。

“给，这是昨天那小姑娘的随身之物，当时把它带走典当了，小姑娘埋怨我许久，话说回来，那位小姑娘是谁来着？可否告知一二？”

秦长夜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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