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之人

“这神物，没想到是真实存在，怎会在这儿？尘封于这味长生者老前辈之墓！”

曹可为倒吸一口凉气，止不住的震撼。

当然，

这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第一眼，他还需要上前确认。

得到李君羡同意，曹可为立马上前查看。

左看右看，

不管从哪里看，这玩意都真实的可怕！

天呐！

这神物，竟是真的存在！

嗯？

那儿….那儿怎会有跪着的尸首？

曹可为目光注意到其中一只鼎面前，跪着一个已经只剩骨头的尸首。

他快步走了过去。

李君羡等人紧紧跟随。

“这么大张旗鼓走动，不会出事吗？”

李君羡有些担忧。

蒙星摇摇头：“不会，只要进来藏有瑰宝之地，都不会有其它陷阱，古籍….是这么记载的。”

终究没真正来过几次古墓里头，并且左侧岔道更是两眼抹黑，所以最后蒙星补了那么一句。

众人走到那尸首面前。

他们都看到，这尸首是向那只鼎跪拜。

而在那只鼎的前面，则是放有一份竹简。

李君羡看着那竹简，眼眸闪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几次看到竹简，都是那些先秦人们的记载，这竹简….不会也是吧？

“我来打开看看。”

蒙星主动拿起，然后徐徐打开。

败了，最后一战一败涂地，我名叫云，是章邯将军任命的其中一支护陵队一员，我等主要护送九鼎，抵达古墓，随后便在九鼎门前，设下翻砖陷阱，以用来保护九鼎，甚至是….我等残兵。

……

呼….这一战的失败，也预示着大秦的彻底消亡，甚至此战，秦瑶殿下亦是战死沙场，大秦….好像真没未来了。

我与弟兄们，总共十三人，侥幸活着回到咸阳城，本来是想继续参与护城之战，没想到章邯将军有求，便是护送九鼎于古墓，于….秦师之墓。

秦师，秦师啊秦师，我是云，您第二十三期的学生之一，您可还记得我？当年您长眠了，我是在塞外并不知情，没想到再次回到咸阳已经只能听得您死去之消息。

那段日子，我还痛苦到彻夜饮酒，本以为就此没了联系，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进入您厚葬之地。

这儿，可真大，最后一战的失败，有许多宝贝，章邯将军不想让项羽夺得，便都运送到这儿，虽然许多人在这儿，但这就像是个封闭的空间，我们又去其他地方，可能途中会遭遇陷阱而死，所以不能去那里，只能在这儿待着。

这儿待着也好，反正是有吃的，可以活着很久。

我们这算是，劫后余生么？

……

两天过去了，项羽大概已经率军入驻咸阳城，他没发现这儿，大家伙都很高兴，特地开了酒来喝。

喝的尽兴，大家都开始谈天说地，甚至金让我以后来记录我等在古墓的经历，这儿只有我能写字，他们也只能让我来。

说起这事，秦师….谢谢您当初将孤儿的我收入学院，教我读书识字，甚至是….武功。

……

距离搬运九鼎到来，五天过去了，这段日子毫无项羽士兵到来，可以确定，我们活下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我也是如此。

虽然躲藏在这儿无法离开，但至少活着了，还能有去见着家人的希望。

我女儿白衣，她应该让她娘带出去咸阳城避难去了吧？不知道她怎样了，可否能吃的好？

白衣….尽管许多人不喜欢女儿，但秦师和我说过，女儿其实更好的，我也认为如此，不知你过得怎样了？若有机会，爹会去找你的。

……

距离九鼎搬来，十五天过去了，好像….有人开始厌烦这种生活，无法离开只能于此宫殿的生活，他想去古墓其他地方，甚至是章邯将军所在的主干道。

对此，他的想法被所有人制止了，我等是秦军，秩序井然的秦军！虽然战败了，但秩序不可乱！

我等需要继续维持秩序，直到项羽撤出咸阳城后，便离开古墓，或者蒙恬将军带军打回来，便可光明正大离开，寻找家人。

对了，今日闻过生辰，我给他唱了秦师您教的生日歌，也叫他们唱这首歌，他们唱的很蹩脚，没有我唱的好听，太笨了他们。

不过，倒是过了一个很好的日子，这一日就仿佛回到您当年坐镇的大秦，国泰民安，我再给孩她娘唱生日歌庆贺生辰。

我，好像越来越想她们娘俩了。

……

四十五天过去了，情况越来越不妙，上次只是有一个人想离开这儿，如今确实变成三人，虽然还是被制止了，但按照如此演变下去，可能之后还会有更多人。

离开之人，有两位是受不住这生活，一位则是思念家人。

还有比较糟糕的情况，粮食只会越来越少，而我等没有再生粮食渠道，若粮食用完，可如何是好？

虽然不好的事情很多，但今日也有值得高兴的事，闻和我说了他女儿，他女儿不乖，没我家白衣乖，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女儿好话，怕伤到闻的内心。

……

九十天过去了，想要离开人数增大至五人，快要盖过一半人数，虽然依旧被压制下来，但下一次呢？而且粮食的情况，也越来越是不妙。

但闻告诉我，他会跟着我一起，护住九鼎到最后，直到章邯将军到来。

……

一百五十天过去了，离开人数扩大到七人，已经盖过一半人数，他们似乎忘记了曾经章邯将军最终命令，不仅想要离开这里，还想着离开古墓。

古墓之外情景，极大概率是项羽在那儿，若离开惊动项羽，等同于暴露此处，这….万万不可，我得在劝劝他们。

闻也会帮我，不得不说，有闻在，许多事情看起来难办，但其实都很简单，有一位靠谱的人，实在太好了。

……

一百六十天过去，上次是劝住了，可这次更加巨大的危机到来，粮食用光了，若再不出去或者前往其他地方，我等都得死在这儿。

他们都想离开，可我不想….秦师，我想护住您的秘密，不让项羽那些人碰到您，可我此举等同于让他们死在这儿，没有人想这般死法，即便这里的人曾经是大秦最为骄傲的士兵，也是如此。

可我真不想离开，我也想劝她们不离开，可….人言轻微，不会有人听的。

若我说服不了他们，大家一起离开，我.…能否见到白云？还有夫人？我的确，想她们了。

我和闻说了我的思念，他也想女儿了，言语间我感觉，他好像….也想离开了。

……

一百六十二天过去，我们还没离开这，但….但有人死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死亡，他的手，他的腿不见了，好像….好像有人吃了它。

不行，这事太恶劣了！我们竟然都开始自相残杀，到底是谁做的，我不清楚，大家也不清楚！

情况越来越不对了，这事我….我得建议他们查起来！

我问了闻，问了他有做么？闻说没有，这让我放心了，至少闻还保持初心。

……

一百六十五天过去，大家越来越饿了，而那死去的同僚，这几日缺失部分越来越多，明明我们都有人值守，两人一组看着那尸体，不让曾经的伙伴遭受非人对待，可为何还是会少了部位？

是有两人，互相勾结么？应该是！今日已经开始重新排列两人一组，我们一定要看好同僚尸体。

若是有火就好了，那么….就可以火葬同僚，不让他死去都遭遇非人对待。

我和闻一起，如今看来也必须得打散，值守时我盯着一人，闻也盯着一人，如此一来，至少有两人可以被我们排除诛杀同僚的嫌疑。

……

一百六十六天过去，我几乎….饿到快要看不清前方，这一日有人离开了，总输四人，另外六人包括我在内没离去。

我是没离去，可我发现他们有三人看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他们好像….是在看食物。

而且….闻，闻也这么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他们又怎会变成这样？

……

看到这儿，蒙星等人都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看食物，这….曾经的同僚，竟是到了如此互相残杀下场。”

李君羡震撼至极。

其他人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也都被震慑住了，不仅是那些大秦士兵的做法，同时也是被那股子绝望震慑住。

待在这儿暗无天日，足足一百六十多天，将近半年。

食物吃光，前路渺茫，这是何等的绝望？

蒙星继续打开竹简看下去。

第一百六十八天，我….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想的，我不想的秦师，我不是那样的人！

您教过我要对同僚视若己出，我….我一直听着，可我做了什么？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里，主人公云有些心神崩溃。

甚至写下竹简部分，都是夹杂着血迹写下。

透过这文字，

朦胧间，李君羡仿佛来到另一处空间，依旧是这片宫殿，而此时宫殿只有一位大秦士兵，眼神充满了恐慌与不敢置信，头发凌乱不堪，正浑身是血的在那儿书写着….罪书。

我杀了他们！我在那一日看到他们，是看食物一样看着我，我….我害怕了秦师，我….我….

我亲手杀了闻，是在闻睡梦中杀了他，我能看到！能看到刀子刺入闻的心脏，他张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我不想杀他的，我不想。

他女儿.…他当初说要让他女儿，认我做干爹，我真不想杀他的，我….我….

大秦士兵云，越写越急，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落下。

那一晚之前，我吃了！吃了那位同僚的血肉，我恢复了一些气力，然后….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杀了他们，我….我都做了什么？

您曾经教导我，互相残杀是最不配当士兵之人，我….我不想这样的，可我不得不这样，我还想见白云，见我夫人，我不想死在这儿。

不是我出手杀了他们，就是我被他们杀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

第一百七十二天，距离那天四天过去了，出去探索的人，四个人回来了两个，其他人都死了。

他们在门口被我拦了下来，他们想进来，但我不给，就在他们迷惑时，我….杀了他们。

好像，做起这事来，我越来越轻车熟路，甚至是麻木。

因为我想明白了，与其担心他们打开古墓让项羽察觉，倒不如直接把他们都杀了，大家都无法离开这古墓。

我是想明白了吧？还是说，我在为自己罪责开脱？我….我都做了什么？

这样只剩下我一个人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么？我也还真能，见到白衣她娘两么？

……

第一百七十五天，秦公，抱歉，让您见笑了，也让您蒙羞了。

我也真没想到，学生我最后，没把剑对准他人，而是自己人，秦师….抱歉，我不应该是您的学生，我是污点，是您一生的污点，也是大秦士兵的污点。

曾经白衣以我为豪，说我是大秦士兵，说阿爹厉害，但我现在….已经不配成为她的骄傲。

呼….秦师，我昨夜梦到您了，也梦见大家了，我们那一期二十三期学员们，那一日您带我们去看河，然后您说了海的故事，说海比河大很多，而且充满了湛蓝色，比天空还要好看。

我当时就被迷住了，我想看一次海，这一生哪怕一次，也是值得，真的很想看一看，您口中的大海，是否真的很美。

现实里没法看到，但梦里我好像看见了，那海不是蓝色的，它是血红色的，血液的红色，是闻他们的血液凝聚而成，他们在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我回答不上来。

秦师，抱歉，让您蒙羞了，恐怕二十三期学员，就属我最给您抹黑。

二十三期总共三十人，我之前看到战报，其实十人在承安侯，也就是您大儿子手下，战死沙场，到死也没投降，更别说像我这样屠戮同僚。

有八人在章邯将军帐下，其中二人护着秦瑶殿下，他们结果如何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给您蒙羞，其他学员，肯定也是如此。

是我….是我给您蒙羞了，也给大秦学院蒙羞，我也不配成为白衣她爹，我….我罪孽深重。

呼….我是污点，秦师，抱歉，恐怕要借您的墓葬之地自绝了，或许自绝也没法洗脱我的罪恶，那更像是逃避，但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在这宫殿里头，这三日来，每日起来我都能想起，是我在这儿杀了闻他们，那如噩梦一样缠着我，让我怎么也睡不踏实。

我想，这是闻他们在提醒我，我也该离开了，又或许阎王爷提醒我，我罪孽深重，没法留在世间。

白衣，孩她娘….最终，我还是没能回去见你们一面啊，我….我回不去了，我也没办法回去。

大秦，大秦….这古墓地上的秦土，曾经真是宛若做梦一样美丽，若是能回去，那该多好….

后来人若发现我跪在雍州鼎前，还请让我维持跪礼，因为我便是在这处鼎前，杀了第一位同僚，它见证了我的罪恶，我想让它见证我的赎罪，亦或是….受罪。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白衣，爹还是对不住你，没能再次让你因为爹而骄傲，抱歉….秦师，抱歉….

竹简到此，全部结束。

他交代了那一群大秦士兵，总共十三人，从开始踏足这古墓的劫后余生喜悦，逐渐变得焦躁，到最后更是互相猜测，开始自相残杀。

它….从喜到悲。

仅仅只是一份竹简，便是交代这十三个人的一生。

特别是云的变化，更是记录的无比详细。

看完之后，

蒙星合上竹简，深吸口气。

随后。

他走到那具跪着的骨头架子面前，朝着其参拜。

“您不是污点，您….护住了古墓。”

蒙星徐徐而说。

当年，

若是那群士兵打开古墓离开，那么被项羽发现，是必然的事情。

届时，老前辈还能安然沉睡吗？

李君羡等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看着那具骨头架子。

他们心中，也是很不好受。

“这么说来，外面那具大秦士兵尸人，便是当年他们十三人，其中之一？”

半晌，李君羡转移话题。

曹可为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只是为何那尸人的战甲还在，尽管破旧不堪还在，但这具骨头架子却是没有？是他当年受罪时，脱下了么？”

李君羡吐出口气：“那么久的事记不清楚，记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咱们还是得继续找小兕子殿下的行踪吧。”

“啊，不对！小兕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咱们还是想办法，继续探索古墓吧，量力而行就好。”

李君羡说到一半时，才想起来之前进古墓前，有金吾卫告诉他们，小兕子已经回来，让他们不用那么紧张。

“嗯。”

蒙星点点头。

一行人，开始扫荡此处。

也开始继续下一步探索。

.….…….….….….

与此同时。

望云客栈。

李世民和孙思邈，终于是抵达此处。

他们都是穿着普通衣裳而来，并不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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