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又病了。
吓出来的病,一病就是五天。
今年开春早,鸟雀早就在枝头蹦跶,叫得欢快。
阮娇娇手里捧着一碗热汤,瞧着外头自在雀跃的鸟,迟迟张不开嘴喝下去。
“姑娘,你怎的还不喝?这鸽子汤凉了可就腥了。”
自她被新来的马车夫有意带到明峰山,接连遭遇两拨山贼之后,府里的车夫和奴仆被阮承泽托守卫军全数盘查过。
稍微有些嫌疑的奴仆全都被清退了,如今伺候阮娇娇这个,是新来的。
性子和她的长相一样,憨厚老实,人也不擅言语。叫翠翠。
“我喝不下。”
阮娇娇将汤碗交给翠翠,趴在窗台上,郁郁寡欢,看着外头的小鸟,心生羡慕。
翠翠收了汤碗,给她披了一领大氅,又道:“姑娘,要么你还是去睡一觉吧,你昨晚就没睡好。”
阮娇娇双肩一僵,下意识抗拒。
“我不想睡觉。”
她哪里敢睡?
只要睡着,梦里都是那男人在马车前杀人的身姿。
那因为用力而耸起的肌肉,那动作熟练又果断的杀伐,在梦里都狠戾得叫她心惊胆战。
梦魇每每到最后,阮娇娇还总看到被他踩在脚底的是她二哥。
二哥被长刀钉在地上,身下的鲜血流成河,嚎叫着“娇娇快跑”。
然后那男人就转头看她,拔刀。
二哥的鲜血溅上他的脸,还带着热气,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滴落。
将她惊醒。
阮娇娇回想起这几日的梦魇,打了个寒战,更抓紧了大氅。
她还没机会跟二哥说要小心那个男人。
去年没入腊月,她就缠绵病榻,没法亲自去取跟织女村定的货。织女们又不肯把货交给不是她的人,免得跟之前一样被骗得血本无归。
等到开春,阮娇娇觉得身子好了些,想着将积压的货全取回来,再顺道去璞村的玉石匠人那儿,把去年中就定好的珠绣宝石也取了
货多,她那辆小马车肯定装不下,这才跟她二哥阮承泽换了马车。
她二哥的马车大,车头挂着阮家的灯笼,硕大的马前铃上也印着阮家的家徽,好认得很。
他在外头跑生意,坐的都是这辆马车,高调又张扬,东南六州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见过。
阮家富贵,势头正好,是有那么一两个爱在背地里使阴招的同行仇家的。
同行如仇敌,买凶杀人好像也不奇怪。
阮娇娇十分笃定,这男人就是仇家买的杀手,不然不会在瞧见车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又失望又恼怒。
阮娇娇不安抚上自己的颈子,闭着眼摇头,把那男人凶神恶煞掐她颈子的糟糕回忆甩掉。
每次想起,他身上那粗鲁蛮横的热气好像又辐射到她身上,叫她不自在。
“姑娘,织女村的蔡阿嬷托人带了口信,问您的身子怎么样了呢。”
翠翠收拾汤碗,跟萎靡趴在窗台看鸟的阮娇娇传了个话。
阮娇娇听到,精神略微振奋了一下,“蔡阿嬷还说什么了?”
翠翠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说是织好的布都存放好了,姑娘不着急,安心养病,等身子好了再去取。”
枝头的鸟儿不知为何受惊,突然窜上天空,飞远了。
阮娇娇怔了一下,看鸟儿飞走,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我现在就去织女村取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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