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权宦

第19章

第19章

回到风神斋,春月尚且有些兴奋,望着穆九倾,无比崇拜道,

“主子方才真是威风!”

穆九倾却没有半点兴奋神色,只是蹙眉轻声道,“若非他们三番五次下药,我也不会这般。今日不闹开,吃哑巴亏的便是我自己,总算那老太太是个死要面子的。”

若她沉不住气死咬她腹中孩儿血脉问题,要治下便难了。

还好林老太太终究是为了那不成器的儿子忍了,毕竟一旦报官,将军府丢了面子不说,宫里本等着林赋禅面圣复命,这一闹必然让皇上更注意将军府动向。

这份母爱倒是感天动地,只可惜教出来的是头畜牲。

想到今日其实也算兵行险招,穆九倾心有余悸顿了顿,又道:“可惜了那个叫来喜的丫鬟,我瞧她懵懵懂懂,八成有人嫁祸。你稍留心着,莫教人暗害了她。”

春月慎重应了,随后困惑看向穆九倾,“既然一切如您所料,为何一点不见高兴?”

穆九倾苦笑,“我只是在感叹,有些事情我不作声,他们便得寸进尺。早知京城的人恩将仇报,当初便不该救人。”

这句自是真心话。

她确实后悔淌进了这么一趟浑水。

争来斗去,你死我活,不过是为了名利权势。

她不想争,眼下为了自保,却不得不争。

本是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人,也不得不肉里扎着刺过活。

远在千里之外的父兄们,若听说了她如今处境,只怕未必沉得住气。

见她意兴阑珊,春月不禁也替她难过,宽慰道,“主子别太伤心,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也该振作点。”

穆九倾点点头,并不多言。

入夜,蛟龙回来复命,“见过主人。”

穆九倾摆手,“无需多礼,快入座。今次幸好有你替我盯着。”

蛟龙不肯坐,摇头道,“可惜属下分身乏术,不知将......不知林赋禅所去何处。”

穆九倾打断他,语气坚定,“林赋禅一门心思只是不想出征,一时半会不足为惧。幸好你昨夜留在西苑而不是继续跟着他,我能才知晓我那好婆母和江徐徐的计划,否则今日这孩子......”

想到那碗牛肉羹,她心有戚戚,有些后怕。

摸了摸腹中骨肉,尚未显怀,再过个把月才会见肚。

明明稚子无辜,可却架不住人心险恶,先出卖她,又频繁加害。

难怪这孩子上一世都没能出生。

烛光摇曳,杏眼流转,忧思写满穆九倾年轻的脸。

今年是丰化十七年,她也不过十七岁。

绮年玉貌,韶华正好,偏困在了这一方宅院里。

蛟龙看了穆九倾一眼,目光沉沉,“您......何不向风神一族寄信求助?”

闻言,穆九倾神色一凛,厉声道,“我自己走错了路,怎么有脸要父兄来京城一起趟这浑水?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休要再提!”

“是,属下失言。”

良久,穆九倾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你也是体恤我无助无依,我不该对你那么凶。”

转而轻笑,“都说女子孕中多思脾气差,你担待一下。”

想起上一世蛟龙在战场为护她周全而殒命,穆九倾便心头一酸。

她此刻身边,只有春月和蛟龙可相依为命。

蛟龙定定看了穆九倾的肚子一眼,忽而开口问道,“主人当真要生下这孩子?”

“是。”

蛟龙见她语气坚定不再多言,心知她烦心事已经太多,便将近日似乎有人盯着自己的事情按下不表。

“那属下继续盯着林赋禅,先行告辞。”

蛟龙走后,穆九倾秉烛走到窗前,望着天街夜色星河灿烂,低头用银针挑动烛芯,看着火光明明灭灭,只觉今后的路亦如是扑朔,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忽的总觉有目光远远盯着自己,敌我不明辨不真切,她微微一凛,却再探不出任何气息来。

兴许只是错觉,然她却没了赏夜剪烛的兴致,关窗就寝去了。

风神斋数里开外,身着玄紫锦袍的男人高塔之上负手而立,晚风习习拂过衣角,透出一股高处不胜寒的气息。

魏宸淞面无表情,狭长的凤眸注视风神斋内的灯熄灭,轻轻握紧了拳头。

月光如练,照在他俊逸面容上,衬出几分阴冷。

一个老者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身后。

“听说你近日将军府走的很近?”

这把嗓子似是受过伤,很沙哑,却又格外尖细,显然不是寻常男子。

魏宸淞并不惊讶,头也不回,只微微颔首以示行礼,“见过义父。”

老者冷笑,“九千岁心里倒是还记得我是你义父,咱家问你,那林老将军的儿子早已经是废子一枚,你跟这种人交往过甚,有什么好处?”

魏宸淞并不言语。

那老者又道,“你莫当咱家从位子上退下来便什么也不知道,那林赋禅取了个美娇娘,让你惦记上了不是?”

“悍妇而已,算不得娇娘。”

“魏宸淞!”老者看他轻慢态度不禁动怒,掏出帕子不住咳嗽,锦帕很快染了血。

见状,魏宸淞神色微微收敛,“义父息怒。”

老者叹了口气道,“咱家在你身上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只希望你莫忘记自己的目的。女人这东西就是用来找个乐子的,玩玩便可,一旦投入感情那可是万劫不复。世事如棋,你若稍有不慎......”

“一子错,满盘输,我自有分寸。”

“但愿如此。哎......咱家知道你心里怨,但,终有一日,你会感激义父为你筹谋一切。”

“义父言重了,既然有您筹谋一切,我偶尔找点乐子,想来无伤大雅。”

“你!”

“宫中还有事,恕我辞行。”

魏宸淞屏退左右,眉间有不易觉察的郁郁之色。

夜虽已深,偌大的京城酒肆楚馆数不胜数,仍热闹非凡。唯他背负着万千秘密,独行于长夜,留下一个看似尊贵却孤独苍凉的背影。

......

翌日晨起,天阴沉沉的,有山雨欲来之势。

该是洗漱的时候,春月却迟迟没有进来,穆九倾正准备自己简单梳洗,却见春月慌慌张张跑进来。

“主子,不好了!奴婢刚刚去库房清点......您的嫁妆被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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