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戚未央自然没有杀了顾霓裳的想法,那样岂不是便宜她。
前世她濒死时,顾霓裳说,她断的这一指,断的同样是戚未央的气运。
戚未央不清楚她究竟用的是什么阴毒法子,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为了吓一吓顾霓裳,接指还是得做的。
顾霓裳双手双脚被绑在板床上,眼睁睁看着戚未央细嫩玉指握着刀在火上烤,这漫不经心的姿态让她更惊恐不安。
门外戚老夫人气急败坏,“未央,你休要再胡闹!有什么事出来再好好商量!”
谁不知道顾霓裳是晋王的心上人,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新仇旧恨,晋王能放过他们戚家?
戚未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对着顾霓裳露出笑,“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顾霓裳声音发颤:“未央姐,既然是接指,为何要用刀?”
戚未央语调是难得的柔和,“断下来的指头,哪这般容易接上去,还需得养一养。”
“养?”
“是啊,人的腹部滋养的血管多,暂且将断指放在里边养养,等养好了,便可以再剖开拿出,给你接上去。”
轻描淡写一句话,瘆人非常。
顾霓裳这下哪里还镇定得住,恐慌尖叫出声。
戚未央这个疯子!
光是想想自己的断指在腹部中,顾霓裳既是惊惧又是反胃。
比她狠心斩断自己手指时还要惶恐。
戚未央欣赏着顾霓裳的表情,心情极佳,“表妹应当相信我的医术,虽然浅浅学过几年,也从未真为人修复过断指,但我有八成信心能成功。”
顾霓裳闻言,更恨不得戚未央痛快给她一刀,死了一了百了。
这不是戚未央第一次温柔唤她,但却是第一次给她一种称呼尸体的感觉!
门外,偷听到这番对话的戚老夫人瞪大了瞳孔,嘴唇颤抖:“这个孽障疯了......还不快去请晋王殿下过来!”
早已被戚未央吩咐的护卫在外面将通风报信的人暂且拦下。
轩辕齐得到消息,赶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看着紧闭的房门,对着护卫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破门而入!”
话才说完,门就开了。
顾霓裳脸上全是泪水,不管不顾地扑进了轩辕齐的怀里,“王爷......”
她刚醒来,麻沸散的作用还没完全过去,却已经能感受到腹部的疼痛,害怕得浑身发抖,气得几乎要发疯。
戚未央真的把她的肚皮剖开了!这个疯女人!
换了一身衣裳的戚未央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温柔提醒道:“表妹,你才做了以腹养指之术,最好卧床休息,不要乱动,否则伤口破裂,导致一系列的麻烦,遭罪的还是你。”
轩辕齐脑子嗡了一下。
下人汇报时,他只当这是戚未央为了吸引他前来的话术,这贱人却当真对霓裳做了这种有违人伦之事!
“戚未央,今日本王要让你给霓裳偿命!”
轩辕齐冷着脸,当即拔剑刺向戚未央的胸口。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戚未央却一动没动,眸色勾出嘲弄。
在还没能坐上皇位之前,轩辕齐怎么会敢动她?
前世为了能够娶到她,轩辕齐可是费尽心力伪装自己,明明是个冷心肠的人,却装出一副对她百般温柔的样子。
现在可算是装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剑尖在堪堪抵住了戚未央的衣衫时,骤然停下。
戚未央眼睛都没眨一下。
轩辕齐清晰地能看见她眼底的冷漠,心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用力闭了闭眼。
顾霓裳也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拦,“王爷,使不得!这是您的王妃呀!”
戚未央若是死了,还怎么利用她的占卜之术!
轩辕齐握紧剑柄,手背青筋暴突。
可他的确不能动戚未央。
这贱人深得圣上宠爱,他最近风头正劲,一步错便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更何况......戚未央还有大用处。
他放下剑,目露愧疚,“霓裳......”
顾霓裳眼里含泪,忍着疼安慰:“霓裳没事,王妃只是在给我治伤,她都说了,等过一段时间,我的手指养好了,她就能替我接上。”
轩辕齐听着这话愈发愧疚,对戚未央更厌恶,“本王定会为你寻到名医!”
戚未央弹了弹被碰过的衣襟,轻嗤,“孬种!装什么情深?”
轩辕齐面色瞬间变成猪肝色,“你——”
大概是过于气急败坏,一时竟无言以对。
戚未央神色平静,下了驱逐令:“天色渐晚,就不留王爷用膳了。”
轩辕齐被她这不如往日热切,反而带着冷意的眼神刺得火气更旺,竟忽略了顾霓裳,甩袖就走。
这一日着实折腾,戚未央直接回了厢房,用药水擦掉了右脸的烧伤疤痕。
片刻后,铜镜中出现了一张艳色无双的面庞。
她死在了二十岁,如今她重回十五,一切都还来得及。
戚未央自幼学习阴阳五行与八卦理论,她卜卦从未出错过。
戚家三代辉煌,风头过盛,为了消解帝王猜忌,戚未央的父亲靖国公常年领兵驻守边境,她的两个嫡亲哥哥也在边境。
大房这边唯一的庶兄,还是推她和整个戚家入火坑的叛徒!
戚未央自幼也伪装了自己的能力,对外她是女中纨绔之最,嚣张跋扈,无法无天,避免真容惹来麻烦,十岁那年伪造出一场大火让她“毁容”。
哪怕如此,戚家却仍旧危机四伏,卦相显示大凶。
前世戚未央卜算出戚家的一线生机在轩辕齐身上,他是帝王之卦,道路曲折却一片光明。
万万没想到......
毁了这一线生机的,同样是轩辕齐!
攥住桌上铜钱,戚未央沉心起卦。
她重活一世,就算这一次帝王之卦还是在轩辕齐身上,那她也要不顾一切毁了他这个帝王缘!哪怕一个乞丐成为皇帝,她都绝不会让轩辕齐如愿!
只是这一次的结果却和她前世所卜出的结果大为不同!
戚未央怔住,这一线生机落在了东南位!
东南位钟鸣鼎食之家,仅有靖国公府,还有......
当朝奸臣夜云肆的府邸!
难道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