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啷啷——”
一声乱七八糟的响声。
面包车擦碰上巷子里的杂物,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而我这才发现,面包车的后备箱车门是开着的。
我不确定它开着的原因,但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是特意为我预留的。
于是,我来不及多想,两步追了上去,借着车外混乱的擦碰声,一下钻进车里,关上了后备箱的车门。
我蜷在车厢中,稳了好一会,竟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痞里痞气,边开车门,边嚷嚷着:“七爷,您这三更半夜的,还遛弯呢?”
他不是别人,正是下午来店里要账的高建!
“哼!”王七冷哼一声,“三更半夜,你不是也没闲着吗?”
高建嘿嘿笑着:“您不闲着,我敢闲着嘛?”
我微微冒出头,看向外面的情形,我发现王七的脸色极为难看,而黑衣人并没有出现在其中。
高建继续道:“七爷,我下午听朋友说,您想要做掉我,是真是假啊?您不会想要过河拆桥吧?”
王七没有搭高建的话茬儿,而是反问道:“你刚才一直在偷听我说话?”
高建听后笑得更贱了,还故意向王七站过的巷子里瞥了一眼:“哎呦!你在这说话呢?跟谁啊?不会是真跟人研究怎么做掉我吧?”
王七瞪了高建一眼,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
似乎高建说得事,与抓偷听者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随后,王七朝着面包车的方向走来,他似乎对面包车起了疑心。
我赶忙收回头,慌乱中四下扫了一圈。
我看到车厢里有一对扣在一起的大架子,半米来宽,两米来长,隐蔽身形勉强够用。
于是,我直接掀起一片,就钻了进去。
这架子上一股死人的腥臭味,熏得我想吐,估计是高建用来抬死人的。
我躲在下面,透过架子侧面的缝隙,我能看到王七正趴在车窗上向里查看。
巷子里灯光微弱,车窗上还贴了黑色的窗膜,我认为王七是不会发现我的。
可他并没有因此作罢,当我听到车门锁“咔哒”一声时,我知道他想要开门进一步查看!
我的心凉了半截,看来今晚再怎么样也躲不过去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车声,“哇唔哇唔”由远及近,似乎已经到了近前。
王七已经把车门拉开了一条缝,但下意识停止了动作,向警车驶来的方向看去。
几秒钟后,我能看到被警灯照亮的墙壁和王七的侧脸。
随后,便有人对高建和王七问话道:“你俩干什么呢?!”
高建嬉皮笑脸:“没干嘛,叙叙旧。”
“半夜三更叙旧?!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俩破坏公物,行为可疑!身份证拿出来!”
王七明显不想跟警察纠缠,但又无可奈何。
我看到他不甘心地朝车里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向警察走去:“领导,我是前面主街上镇合斋的店长,确实是在跟我这个小兄弟闲聊,而且出来时也没带身份证。”
高建也赶忙补充道:“警察叔叔,我和这老头确实是朋友,刚才是开车没看准,所以才撞上了这些破烂,这都不是啥值钱的东西。”
“你看你看,”高建边说,边回身翻着,“这里面都是些废纸壳子和瓶子,也不算破坏公物!”
这一片的警察对镇合斋十分了解。
镇合斋可是小有名气的老字号古玩店,几十年的经营中从来没出过问题。
听王七说是镇合斋的店长,此事基本上也就算作罢了。
但还没等警察吐口,高建就马上表示道:“为表清白,我这就走!免得群众担惊受怕,把我当恶霸!”
说罢,高建推开王七,拉紧车门,一溜烟跑了!
……
车行了十几分钟,我始终藏着没敢露面。
可就在这时,高建猛地一脚急刹车,硬是把我和大架子一起甩了出去。
我前胸一下隔在大架子后面的钢乘上,感觉肋骨都好像撞断了。
我忍不住“哎呦”一声。
而高建正紧握着方向盘,并没有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意外,反而严肃提醒我:“抓紧了!”
我闻声第一反应就是向外看去。
透过前档玻璃,我看到,只有两排路的双向行车道上,迎面并排开来两辆大挂车。
它们将路面全部堵住,而且眼见着我们过来,没有一丝减速的意思,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这反应过来,赶忙去拽侧边框的把手。
但还没等我拽住,“兹拉——”一声轮胎擦磨地面的声音,我被紧紧拍在了车门上。
高建在急速打着方向盘,调转方向。
“特么的老王八!”他咬得牙根直响,“想要老子命,做你妈的梦!”
高建一脚油门骑上了道边的人行道,然后挂档倒车,又冲了出去。
后面的大挂车“哐隆隆”逼了上来。
“咣当”一声擦碰,面包车被顶得后轮离地,跑偏了方向。
高建死死抓着方向盘,松了一脚油门后,又踩到了底。
面包车这才顺利冲了出去,在静谧的小路上引着两辆大挂车一路狂奔。
可刚走到路口,一辆重装皮卡又从侧面小路冲杀出来。
我看得比高建真切,便赶忙大喊:“别松油!冲冲,冲过去!上主路!”
高建听后,丝毫没有分神,直接轰着油冲了出去。
仅差一米左右的距离,差点被皮卡撞了屁股。
随后,后面“哐”的一声巨响,皮卡被一辆大挂车顶得失控转圈,打在路边的门市房上,把一家蛋糕店的门脸全部撞碎了。
高建似乎是个逃命的高手,他听到巨响后连头不回,一路上了最繁华的主干道。
虽然这个时间交警早就下班了,但是到处的摄像头全都闪着红灯,即便有人再大胆,也不敢肆意妄为。
我刚刚画符时,就已经气血受损,这会儿被晃得七荤八素,感觉胸腔都快要爆裂了。
此刻,我盘坐在车厢里一阵巨咳。
高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与他对视的时候,有些尴尬。
毕竟在追车之前,我还隐藏在架子下面。
他从副驾驶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我:“今晚要是没有我,你准要玩儿完!以我这么多年跟那老王八的较量,就算他亲儿子跟踪他,都会被挖了舌头。”
我往下压了压气息,也承认道:“今天是胖爷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我记下了。”
“别!那得记到什么时候去啊?先请胖爷喝个酒,剩下的以后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