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静知已经吓得缩紧了身子,倒是慕榕胆大,还能将那日的情景清清楚楚的道来。
“军警司的人打开门,当时也吓了一跳,陈家上上下下十三口全被杀死了,当时那场面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军警司勘察过现场后,就把尸体拉走了。只不过,惨案过去了大半个月,这个案子仍然悬而未破。”
“对对对。”静知哆嗦着附和:“据说是一伙土匪干的,抢了钱财又灭了门,可是顺城周边那么多土匪窝子,要去哪里找凶手?这凶手抓不到,陈家上上下下十三口便冤魂不散,每到午夜就开始作祟,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还叫它凶宅。”
悬而未破几个字让言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手指敲击膝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啊?我和慕榕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吓着你。”
“我没那么胆小。”或许从前的言六小姐会害怕,但现在的言六小姐只想立刻空降案发现场。
言卿这样想着,也真的这样做了。
辛国的夜生活不似现代那样丰富,凌晨时分的街道仍然一片喧嚣,而在这里,除非最繁华的娱乐街区会日日笙歌,普通的街道到了夜里便是一片死寂。
陈家的宅子是一座标准的三进院子,在这一带算是有头有脸的门面了。
此时,这座装饰精致的宅院矗立在夜色之中,安静的如同一只沉睡中的鬼魅,散发出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
静知本是打死不肯来的,可又不放心自家小姐,最后也胆颤心惊的跟了过来,只不过一路上都在紧紧抓着慕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慌跳脚。
慕榕是练家子,从小就被言老爷放在言卿身边保护她,自幼学武的人,胆识自然也会大一些,可面对这阴森森的“鬼宅”,也不免遍体生寒。
她不明白言卿为什么不害怕,甚至眼神比平时还要明亮,那感觉就像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突然遇到了可以让他束手无策的难题,既兴奋又充满了挑战。
“陈家后面有一个小门,佣人在夜晚外出都走那扇门。”静知虽然害怕,但好在消息灵通,“大门不能走,已经被军警司封了。”
“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就好了。”言卿调了一下轮椅的手轮圈,这个轮椅是言老爷让人精心特制的,就算没有外力推动,也可以自己手动驱使,哪怕低一点的门槛也难不住它。
“小姐,你不能一个人进去。”静知急忙阻止,“里面闹鬼的。”
慕榕也壮着胆子道:“小姐,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放心吧,这世上啊,只有人作祟,没有鬼作祟。”言卿接过慕榕递来的手电筒,推动着轮椅朝着那扇小门缓缓走去。
惨案已经发生了大半个月,经久不动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一股阴风随之扑面而来。
安静的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息,又似乎有人在轻轻叹息与低声啜泣。
言卿闭上眼睛,默哀了三秒钟,这是她的习惯,在每一具尸体以及凶案现场,用默哀来表达她的敬畏。
再次睁开眼睛,那明亮的眼底已经一片清明,因为敬畏并不能解决什么,她真正要做的是替这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从后门进来后,左手边是陈家的后罩房,右手边是耳房,后罩房是佣人居住和堆放杂物的地方,一般建在宅院的最后。
手电的光线足够明亮,但在这片光亮所照不到的地方,却是一片阴气森森。
言卿查看了一遍后罩房,没有发现粉笔标画的人形和血迹,看来,凶手没有在后罩房杀人,或者说,凶手杀人的时间不在深夜,因为佣人还没有休息,都在各自忙碌。
从后罩房西面的小门出去,是一间耳房改造的厨房,耳房是连接在正房两侧各一间的房屋,有的住人,有的做厨房,因为很像正房的两只耳朵而得名。
言卿一进来就看到锅灶边有粉笔描化的人形,锅台和锅盖上喷溅着大量黑褐色的血迹,手电光转过去,门口处也有粉笔人形和大片血迹,血迹旁是散落的碗筷。
她上前看了看,碗筷边只有少量剩菜剩饭,看来案发时间是三餐之后。
言卿又来到正房,用手电一照,大厅里有两个倒伏的粉笔人形,门口台阶处有一人形,东侧耳房中也颇为惨烈,三个人形都十分矮小,看来应该是孩童,因为房间不大,地面上几乎被血液浸染,惨不忍睹。
这样的粉笔人形,在西厢房以及庭院处还有数个,仔细计算了一下,一共十三个人,正是陈家上上下下十三口,主人和佣人无一幸免。
言卿擎着手电走到垂花门处,垂花门是内宅与外宅的分界线,也是唯一通道,一般都会有三四级台阶,而这几级台阶上也横着一个人形,目测之下,生前应该十分高大 。
不过,让言卿感兴趣的不是这人的体形,而是喷溅在漆红大门上的血迹。
轮椅不能上台阶,她只能把手电的光线尽量集中,就在她聚精会神之时,一条人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