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假虔诚
土地公用脚踹了踹那硕大耗子，轻咳两声道：“这大黄耗子你也处理不了，我给你带走吧。”
苏凡老是不搭话，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才化灵，灵智未全开。
“怎么处理不了？你可以把它供奉给我。”眼看着土地公就要将大黄耗子抗在自己肩上，苏凡开口了。
“供奉给你？！”土地公瞪大眼睛，胡须微抖，指着苏凡，“你个破庙野神，吃得起我供奉？也不怕跌了修为！折了寿算！”
他收回刚才认为苏凡未开灵智的想法。
“哼，小气，修的了甚麼仙？成得了甚麼神？”
骂骂咧咧的，土地公放下了大黄耗子，遁地走了，他要将这野神还活着的消息传遍十里八乡。
……
“竟然活下来了？没有香火，是怎么做到的？”
“活过昨天是好运，就看还能不能活过今晚，要是还活了下来，明天就能看看到底是什么存在了。”
“庙神来历千奇百怪，说不定是哪个修士带着些什么神异，转修香火神道了，哼，野路子也来分羹。”
……
苏凡还在回味着土地公那些话中潜藏的信息，想来想去他只想出了两个字——体制。
上辈子努力二十多年没成功，穿越过来倒一步进了体制了，虽然应该是个最低等级的科员或者办事员级别，而且还有个好像不太好相处的剥削领导城隍大人。
明天去做上任述职？如果不去，会有什么手段惩治我？苏凡思考着，觉得要动摇自己根基应该还是很难的，毕竟自己主要修的是赛博神仙。不过他还是打算去看看，了解了解体制内的情况，以及升迁之路，什么时候能升到天庭上去。
昨日的帖子各方面数据还在缓慢增长着，但升二级需要700经验，还差的有点远，毕竟那帖子其实没有什么内容，但今天不一样，可以描述描述昨夜邪祟，以及刚才土地公的话。
于是，苏凡开始了编辑：
“书接上回，入夜百鬼夜行。有巨眼獠牙小鬼、有黄皮硬毛三尺耗子、有怪脸尸绿树精……它们纷作饿虎扑食状，却全碍于清光……小庙神活过了第一晚……土地公……
天庭在上，此地为何邪祟遍生；城隍庇佑，各村怎地连遭厄难？请听下回分解。”
这一帖子发出，反响来的比昨日快，最先的是熟面孔。
贴吧土地公：这小庙神路走窄了，敢得罪土地公，基本上注定蹉跎基层了。
唯物主义战士：灵了灵了，我昨日刮20的刮刮乐真中了，还不清楚是我拜的哪位神仙显灵了，多半是财神爷，不过姑且在这儿也点个赞还个愿吧。
下面连追着几条问其中了多少，得到回复：20，遂全作鸟兽散。
神话探索者：据我了解，庙神土地城隍在神话体系里都是下三品，庙神应该最低，更别说小庙神了，难道说这其实是一部升职史？后面成长成我们熟知的某位神仙？
三寸光阴一个鑫：为什么一个刚诞生的没香火的庙神就能驱邪？是编得不严谨还是这庙神另有背景？码住了等后续。
……
这条帖子引起的讨论比上一条多了不少，而且带动的上一条的浏览量也在缓慢上去，今晚之前升到2级不是问题。
苏凡的身体被破庙限制着，无法离开，尝试像土地公那样钻地脉也不行，根本做不了周边探索。
百无聊赖之际，昨日那农汉子又来了，比昨日早了点。
田有粮远远就看见了神庙旁边那硕大的黄毛耗子，这是一种常见精怪，经常啃食树皮、庄稼，甚至有时候磨牙能把石头都磨出一个洞。
有些气力的壮年汉子基本就能对付它，但田有粮等庄稼汉撞见了却从不敢招惹，因为被抓上一爪，咬上一口就得大病一场，多半挺不过来，甚至沾了点口水都得头昏脑涨好几天。
他驻足观察一阵，发现那黄毛耗子就在破败神庙边侧趴着一动不动，壮着胆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见那耗子身子没有起伏，像是断了呼吸。
他捡起一块石头，想扔过去试探，但又怕砸到神庙，只得保持着防备，跺脚弄出些声响，几番试探后终于确认那耗子精怪已经死了，这才慢慢靠近了去。
靠近了看才发现那耗子身上没有一点伤，那怎地就死在了神庙旁？
他惊疑不定跪在神庙前，又从兜里掏出三个果子，正要放上“供台”，猛地一怔，供桌上昨日他放的果子不见了！
是被什么东西偷吃了？还是……想到这里，他扭头又看向那死了的精怪，心头震撼。
难道说庙神还在？
他连忙献上果子，心诚地磕了三个头，这次他没再唠叨，磕完就起身了，但他没有立即走，而是绕至旁边，弯下身，将不知倒塌多久的那半边墙扶起，勉强靠在庙上。
几番折腾，让破庙姑且恢复了原本的形状，虽然还不稳固，但也做不了更多了。
接着，田有粮又用青灰棉袄袖子擦去供台上的灰。
又再度磕了三个头。
他不确定这里到底还有没有庙神，同时他也知道庙神只管自己地界，但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将所有能做的努力都做一遍。
他不想自己不过八岁的妞妞明日被献祭给那狗屁邪祟。
做完一切，他刚走两步，又回过头，看向了那死掉的耗子精怪。
他家一年到头本就吃不了几次肉，自从那邪祟霸占了神庙，每月献祭三牲就更是没了肉吃，这耗子精怪剥皮之后或烤或煮都味道鲜美，明日说不定妞妞就要……
“一直以来的规矩是，供桌上的贡品不能吃，供桌下的就随便。”
这句话他是直接说出来的，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不知道在不在的庙神听。
他又回去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时已经老泪纵横。
他扛起了耗子精怪，背影佝偻。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故意做的面子功夫。
他想起了自己的假虔诚。
从始至终苏凡都看在眼里，他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那邪祟，但他还是想杀了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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