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己打开腿。”
羞辱的话如惊雷炸在耳边,云锦瑟猛地被惊醒。
看见男人,她苦笑道:“你看清楚,我可是燕国公主,不是你心尖上的皇后,更不是的玩物。你在燕国为质十年,我也陪伴了十年,为什么你称帝后,却不肯放过我?”
云锦瑟忍着痛,不甘的瞪向赢暄,眼泪滚滚而下。
被凌虐了半年,她对他的爱意逐日消退,可心还是会痛。
她的神情,悲哀中透着一丝脆弱。
赢暄的心软了片刻,但想起母妃被凌虐过的尸体,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你父皇意图凌虐我的母妃,母妃不从便被侍卫们凌辱至死,尸体上还有他们故意留下的斑驳痕迹。母妃视你如儿媳,你竟然坐视不理!我真是瞎了心,竟然还想过娶你!”
赢暄面露失望。
云锦瑟拼命的摇头,声音欢愉中带着痛苦,“真的不是我们,我和父皇从未害过你母妃,你放过我吧……”
他勾起她的下巴,“记住,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了,朕亲率十万精兵踏碎燕国都城,砍下你父皇的头颅,你也成了我的阶下囚。若是不乖乖配合,朕就将你扔去做妓子。”
妓子?
云锦瑟气笑了。
原来她在他心里已经这样卑贱了。
可在过往的十年里,她为了他们母女,差点被贬为庶民,为了保住他们,时常放下公主的身段去求姐妹们帮助……
十年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为什么你不信我?你的母妃,不是我和父皇害死的!十年来,我何曾薄待过你?”
“嘶……”
“有嫌疑的明明是你的皇后白盈盈,是她假传我父皇的圣旨,害了你的母妃……”
“你还敢攀咬皇后,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肠毒妇!”赢暄恶狠狠地说着。
云锦瑟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笑了。
是啊。
他不信她,否则也不会亲手推她沦落至此。
半年前,国破家亡,父母惨死,爱人反目,她早就失去了所有倚靠。
云锦瑟她红了眼眶,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赢暄无情道:“母妃受过的苦,朕会一点点的让你也尝个遍!”
赢暄发泄完,一把扔开云锦瑟,就冷漠的离开了。
翌日。
白盈盈坐在赢暄身边,拿着一块白布,轻声道:“皇上,收拾冷宫的宫女来报,昨夜锦瑟姐没有落红……”
赢暄眸色一厉,没有心思再看皇后一眼,就大步去了冷宫。
云锦瑟已经慢慢擦完了腿,正慢吞吞的喝着粥,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贱人,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
赢暄踹开门,“你没有落红,说,奸夫是谁?”
云锦瑟僵硬着小脸,惨白的唇抖了一下,想要解释,眼泪却不争气的滚滚而下,声音也糊在了嗓子里,发不出来。
这副模样落在赢暄眼里,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他额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来人!给她用刑!让她跳掌上舞!”
掌上舞是前朝宫廷里流传出来的刑罚,将炭火烧红后,将女子赶上去,女子就会被烫得弹跳。
云锦瑟嘴里发苦,“不必再动刑了,既然皇上看我生厌,不如直接赐死!我这命,不要也罢!”
她吊着一口气,只是为了找机会为父皇母后鸣冤。
但她太累了,身心俱疲。
很快,宫人们烧好炭火,将云锦瑟推了进去。
细嫩的脚掌踩上去的瞬间,就有几缕白烟袅袅生起,焦糊的味道四散开来。
云锦瑟咬唇,忍着不叫出声。
她是亡国公主,要维持着最后一点尊严,不能让这些秦国人看了笑话。
可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好累,若是能就此长眠就好了……
云锦瑟昏睡了三天,赢暄就守在床边三天三夜未合过眼。
如今,他焦心的守着受辱的她。
就像这十年来,她守着卑微的他。
明明此时的赢暄不该来,也不能来。
但是看不见云锦瑟,他心里就不安稳。
消息传到皇后宫里,白盈盈娇美的小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呵。
区区阶下囚,也敢抢她的男人,真是该死!
她来到偏殿,轻声道:“皇上,我又梦到母妃了,她说她死得好惨,哭诉云锦瑟的虚情假意……”
赢暄脸色微僵。
曾经的爱有多深,此刻的恨便是千倍般的浓。
他和云锦瑟之间早就不可能了,他也不能再回头!
他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意,而后便转身走了,“好好养着这贱人,不许让她死了,我要她活着受苦!”
云锦瑟醒来时,就听见了这一句。
那个说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如今就像是拿着刀在她的心尖搅动。
偏偏这刀,是她亲手递上的。
眼泪无声的从她的眼角滑落,轻薄干裂的唇勾出一抹绝望的笑。
回不去了。
过去如镜花水月,终究得不到了。
……
晚膳是三人一起用的。
白盈盈依偎赢暄怀里,眉开眼笑。
那笑在烛光下冷冽得像刀。
云锦瑟不想再多看一秒,正想转身离去,却对上了白盈盈笑盈盈的双眸。
云锦瑟僵硬的转过头去,不想眼睁睁看着白盈盈和赢暄打闹笑作一团,显得她更像一个局外人了。
白盈盈勾起了嘴角:“离家甚久,有些想念儿时吃的果子。听闻以前姐姐总给圣上削果子吃,也不吃今日本宫有没有福气吃的到呢?”
白盈盈的眉眼总是带笑,云锦瑟却是第一次觉得格外的冷。
赢暄背对白盈盈,没有看到那个眼神,直接命人取了果刀和果子放到她身边,冷冷的说道:“云锦瑟,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给朕削果子。”
云锦瑟苦笑一声,手伤未愈赢暄却让自己削果子,无非就是想折磨自己。
她伸手平稳的取过一只果子,即使手上伤的厉害,动作有些笨拙,却有惊无险削好了一只,她松了一口气。
白盈盈准备接过,却在侧过身子来,瞬间伸出手,笑得诡异。
“请皇上和娘娘享用。”
下一刻,那只手有力地攥住她拿刀的手腕,对着白盈盈的腹部用力的捅了下去。
不!
云锦瑟想抽回手,却被牢牢按在伤口上,血液涌出来沾染了她的手指,粘稠得可怕。
“啊!皇上……救我!”白盈盈惊叫一声,轻飘飘倒进赢暄怀里。
云锦瑟看向赢暄,迎来的却是厌恶的目光。
“你好大的胆子!”
赢暄冷着脸色,命太医为白盈盈处理伤口,冷若寒冰的目光在云锦瑟身上打量,恨不得将她撕碎。
云锦瑟心里“咯噔”一下,不住的往后退。
她知道赢暄动了怒,可是,他竟然为了自己之外的女人动怒,而且不问缘由。
赢暄高大的身影如一堵墙般,挡住云锦瑟的去路。
“啪!”
一巴掌下去,云锦瑟娇养多年的脸被打破了。
连同所剩无几的尊严,一同破碎了……
“云锦瑟,你果然是个冷酷无情,薄情寡义的女人!”赢暄恨恨对上那双不肯服输的眸子。
“这出戏演的真好,云锦瑟,当初在燕国王宫,你对朕和母妃的好,都是在演戏吧!”
赢暄的声音里,有一丝痛意。
他的大手掐上云锦瑟的脖子,眼神里透着失望。
演戏?
燕国臣民,谁不知晓她恋慕赢暄,连公主的身份地位都可以通通都抛下?
赢暄转身,轻声哄道:“盈盈,你别害怕,朕定会给你讨回来一个公道。你这伤,不会白受。”
他抬手,唤来施刑的宫人。
“把恶妇的右手食指砍下来!”
云锦瑟心里一惊,整个如同跌入冰窟。
“赢暄,你好狠的心!”
当年自己擦伤一块皮就被人揣在怀里视若珍宝,誓保护她一辈子,可如今才过了几年而已,一切都变了!
人心之变,真是可怕至极。
刑官一左一右架住云锦瑟,冰冷的弯刀准备就绪,随时刀到指落。
“现在怕了?”
赢暄冷嘲道,“当初朕母妃受难,你看着难道没想到也会有今日吗?”他双手握拳,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云锦瑟摇头。
不是不阻拦,而是她当初根本就不知道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皇上,我……”
“皇上,臣妾好痛啊……”白盈盈心头一紧,赶紧先一步将赢暄喊过去。
赢暄闻声将她抱在怀里:“盈盈别怕,没事的。”
白盈盈哭诉道:“皇上,臣妾只是想吃个果子,没想到会……”
这句话提醒了赢暄,他将地上的尖刀踢到云锦瑟面前,“要不你就自行了结吧,盈盈这伤不能白受。”
话语轻如柳絮,压在云锦瑟身上却有千斤重。
对她来说,能抵御一切的强大信念,是赢暄。
可如今,她连信念都没有了。
云锦瑟杏眸模糊,难受到无法呼吸。
刑官松了手,云锦瑟踉跄摔到地上,尖刀上还残留着艳红。
她颤颤的将刀握在手里,狠狠的向小腹捅去,“赢暄,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你想死?做梦!”赢暄快云锦瑟一步将尖刀握住。
鲜血顺着他的手滴下来。
宫人惊慌的喊着:“抓刺客,请太医”,赢暄却不为所动,仍旧死死盯着锦瑟苍白的小脸。
他仿佛在看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朕会让你轻而易举的死去?呵!朕要留着你的贱命,祭奠朕的母妃!”
“来人,砍下她的食指,带下去严加看守,要是死了,朕斩首示众!”
“嚓……”
鲜血溅了云锦瑟一脸。
她看向赢暄,仿佛不认识他。
他摧毁了她的信念,连她最珍视的弹琴的手也要毁了?
她原以为,爱一个人,很幸福。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接着,十指连心,断指之疼,直接让她疼晕了过去。
……
云锦瑟昏睡了两天后,醒来时看见赢暄坐在床边。
见她醒了,赢暄粗暴捏起她的下巴,眼神轻蔑。
云锦瑟想摆脱掉无情的大手,却无能为力。
“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朕?你是在恨朕?”赢暄猛的将云锦瑟甩到床上。
压到伤口的云锦瑟闷哼一声。
赢暄再次掐起她的脖子,双目如浸染了寒潭的冰水一般,冻住了云锦瑟的心:“你有什么资格恨朕?!”
云锦瑟的眼神越发失望。
赢暄的心有些乱了,亲手惩罚弑母的凶手,并没有让烦躁的心静下来,反而更加的闷,还有些微的痛意。
他忍着心头的燥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云锦瑟的脸,“过来,来满足朕。”
云锦瑟愣住了。
她是公主,不是妓子啊。
她也有心!
她也会痛的啊!
赢暄扼住云锦瑟的咽喉,用金腰带将云锦瑟的四肢绑在了大床上。
她彻底崩溃了,“你疯了!”
赢暄恨声道:“是啊,我疯了!从爱上你,信任你,却又被背叛的那些日子,就已经彻彻底底的疯魔了!”
他曾经死心塌地的爱她。
可母妃却死在了信任里。
云锦瑟被他偏执又狠厉的眼神吓到了。
云锦瑟几乎被折磨的晕过去,过往的记忆却越发清晰了。
当年……
她喝下了白盈盈递来的一碗粥之后,就不省人事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参战,也不知道后续的误会……
可赢暄的不信任,就已经扼杀了她的所有希望。
哀莫过于心死。
这个世上,大抵无人还会心疼她了。
一个月后,她用膳时突然吐了。
赢暄心头一紧,急切道:“宣太医!”
偏殿。
太医过来把脉,惊道:“这这这……启禀皇上,锦瑟公主,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白盈盈沉不住气,面色温柔,声音却很冷:“锦瑟还没有婚配呢,怎么可以跟人家私通呢?”
赢暄又看了她一眼,“闭嘴!滚出去!”
白盈盈不甘心的离开了。
凭什么云锦瑟一个无名无分的人都可以怀上赢暄的孩子,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可却没有被他宠幸过?
她垂下头,眼神流露出怨毒之色。
殿内。
赢暄坐在塌上,伸手钳住云锦瑟的下颚,“装睡?”
云锦瑟睁开眼睛,目光复杂。
抚着肚子,她虚弱道:“这个孩子,你不会留,是么……”
赢暄眉心微拧,无情的睨视着她:“当然不能留这个孽种!朕的龙种,轮不到你来替朕生!”
云锦瑟笑得眼泪流出眼角:“好,你真好啊!连骨肉都能随意抛开!”
赢暄没有回她,挥袖离去。
云锦瑟无声自嘲,满眼颓然。
她可以做阶下囚,但孩子不行。
这个可怜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从柜子里翻出准备已久的白绫,云锦瑟站到椅子上,看了眼房梁,一脖子吊了上去。
偏殿里,传来宫女的尖叫声。
“罪妃自尽了……”
赢暄听说后,眼中划过一抹慌乱。
“还不快去叫太医!她若死了,朕定叫你们比死还难受千倍万倍!”
他折辱她,却不想让她就这么香消玉殒。
跑进偏殿,他看见了床上失去呼吸的云锦瑟,小脸煞白,连唇色都是苍白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
他忍不住摇晃云锦瑟。
可她却紧闭双眼,没有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