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于言色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正在批奏疏的朱元璋伸了个懒腰。堆成小山一般的奏疏，跟老而弥坚的朱元璋真的是十分契合。

“好。你给咱细细讲来！”朱元璋从精致的竹罐里拿起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听着锦衣卫的汇报。

“有点意思，任由他捣鼓吧，只要不给别人捣蛋就行。”朱元璋将朱雄英在尚食局的这番作为当做一出相声，乐呵完之后又继续投入到了如雪片一般的奏疏之中。

刚准备离开的朱雄英忽然停住了脚步，自己想要拿蒜岂不是要再跑一趟何不让他们直接扒好切碎，这样省的自己动手了。

谢立廷捧着一坛子酒走在后面，朱雄英迈着小碎步来到尚食局告诉负责的官员，给他来上十斤大蒜。

“这十斤大蒜不要有一瓣儿坏的，全都剥皮还得切成薄片。”

尚食局的厨子听到朱雄英的要求之后，整个人还有手里的菜刀都不自主的愣了一下。朱雄英想着自己这是不是像那让镇关西切臊子的鲁提辖啊。

好在这厨子还是分得清楚一天活还是天天活的道理，顺势挠了挠脑袋缓解尴尬，然后拍拍胸脯道，“太孙殿下，您就放心好了。这活一定给您干的又快又好。”

朱雄英坐在小板凳上，两条小腿晃悠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嘴角的哈喇子已经湿透了谢立廷的衣袖。

“啊这……”朱雄英有些尴尬，可他还是小孩子似乎并不能控制睡着了流哈喇子这种事情。

谢立廷倒是并不在意，而是拿出绣帕给他轻轻擦去嘴角的哈喇子。

“让太孙殿下久等了。”厨子将这十斤的蒜片装进了一个透气的竹背篓里。

“有劳了！”谢立廷接过竹背篓背在身上，一只手拎着那一坛子酒，另一只手牵着朱雄英的手。

“你会不会太累啊，要不要再找个人帮你一起拿啊？”朱雄英看向谢立廷。

“奴婢别的没有，就是有股子力气。”谢立廷自信道，“奴婢当年还跟着陛下打过私盐贩子张士诚呢！”

“你还当过兵？”朱雄英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谢立廷，“快给我讲讲！”

“太孙殿下听说过洪都一战嘛？”谢立廷边走边说。

“当然了，那可是一场奇迹之战。”朱雄英也顿时来了兴趣。

“奴婢侥幸参加过，也是当年因为修城墙时被陈友谅那狗贼的炮弹炸伤，所以才没了绵延子嗣的能力。”

“那你是功臣啊！大父不应该让你回乡养老，怎么你还入宫呢？”朱雄英十分不解，“这不是虐待有功之臣吗？虽然是一个小兵，可这也是参加过洪都保卫战啊！”

“奴婢的命都是陛下跟娘娘救得，若非当年陛下和娘娘相救，奴婢早就被同乡食之。若非陛下和娘娘收留，我早就饿死了！”再次拾起这些陈旧的回忆，让谢立廷不禁放慢了脚步。

“所以奴婢这条命就是陛下和娘娘给的，自然是要为陛下和娘娘做牛做马。”谢立廷收拾好心情低头乐呵呵看向朱雄英，“陛下对奴婢是何其信任，让奴婢照料太孙殿下，奴婢更不能辜负陛下和娘娘。”

朱雄英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点头。不愧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给他亲自挑的大伴，嫡长孙的待遇可真不是吹的。

“让他们干。”朱雄英见谢立廷又要忙活忙让他停下。几个小太监按照吩咐将这些蒜片放在阴凉处风干。

第二日，一早。

谢立廷已经让还在睡梦中的朱雄英穿好了衣服，直到洗过脸后朱雄英这才反应过来今日要跟着大父朱元璋去上朝。

“走吧！”朱标已经站在了门口，“跟为父去朝会。”

“去朝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得先去看看那些蒜片。”朱雄英小跑起来来到风干蒜片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些奴婢做事还真是细心，这些蒜片没有腐烂的迹象，他们干的不错。

朱标看着这一堆蒜片，有些不解道，“搞这么多大蒜做什么？”

“这是秘密！”朱雄英一歪头，跟朱标卖起了关子。

“甭管你秘密不秘密，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浪费了这些大蒜的话，小心你的屁股！”朱标赶紧拽着朱雄英的衣角让他快点走。

奉天殿里，文武百官两侧站立，虽然朱老板还没有来到，可大家已经停止了讨论，一个个宛如一棵松树岿然不动。

当他们看着太子朱标领着太孙朱雄英到来时，一个个不自觉身子前倾，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确认是不是看错了。

随着太监的到来，朱老板紧随其后来到了宝座前稳稳坐下，朝会正式开始。

群臣的朝会对于朱雄英来说是无聊的，这不亚于董伦给他上课，只是他要给朱元璋一个面子，不能当众打呼噜。

直到朝会接近尾声，朱元璋这才将目光移到还强撑着一口气的大孙朱雄英身上。

“来来来，上前来！”朱元璋笑眯眯的伸手招呼朱雄英过去。

朱雄英看了看朱标，得到了朱标眼神应允之后，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群臣一个个互相交换眼神，想要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有一个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咱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让咱的大孙宣布。”朱元璋乐呵呵道，“诸位不要着急，谜底马上揭晓。”

朱元璋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朱雄英的脸蛋道，“讲吧！”

“皇爷爷让我告诉诸位大人，困扰了历朝历代，让无数人闻之色变，夺走了无数百姓性命的天花，终于有了对抗之法。”

底下的众人要不是看朱老板在上面坐着，一定会捧腹大笑认为这孩子一定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胡话。

“没错！这是真的！”朱元璋立刻帮腔道，“知道咱为什么让咱的大孙宣布嘛？”

底下的群臣俱都沉默不语，而且知道朱雄英得了天花的人也是极为少数的几位。

“前些日子咱得大孙身边伺候他的几个太监全部得了天花。”朱元璋此话一出，群臣俱都诧异。

众所周知，得了天花病一个传染俩，哪有能逃脱天花魔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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