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和王全等人听到陈婉儿的问话,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愣了一下。
最后,大家都看向赵成。
赵成头脑急转。
他知道,这是神明大人对他的考验。
如果他回答得体,或许就能得到神明大人的青睐。
赵成不敢奢求太多,他只希望能真正融入榆树湾村,成为真正的村民。
这两个月,他在榆树湾村待着,早就喜欢上了这里。
在这里,他每天都能吃三顿饭,顿顿干饭,可以敞开了肚皮吃,爱吃多少吃多少,每天把肚皮都撑圆了。
他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这些天一样,吃过这么多顿饱饭。
榆树湾村还给他们发衣服,发千层底布鞋……
现在,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还有两身替换衣服,每天都穿得干干净净的。
最重要的是,榆树湾村村民们很和气。
在这里,大家都遵循神明大人的教谕,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即便是陈婉儿姑娘,以及里正大人,平日里见面,也都是笑呵呵地,可以像是邻居一样聊天。
他们真的很喜欢这里。
但他们终究只是劳改人员而已,不是真正的村民。
村班子给他们判定的劳改时间,是一年。
并且告知,如果他们在劳改期间表现良好的话,等劳改结束,可以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享受村民待遇。
赵成等人每天干活勤快,遵守规矩,小心翼翼地做人,生怕哪里做错了,让人赶走。
收工之后,他们回到监舍,偶尔闲谈起来,聊到劳改结束之后,万一不能留下,万一榆树湾村民非要赶他们离开,他们该怎么办?
如果没见识过榆树湾村的生活,他们或许还能在外面流窜,靠劫掠为生。
但在榆树湾生活了俩月之后,他们真觉得外面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今天,神明大人突然派陈婉儿姑娘来考验他们,这或许是个机会。
赵成一咬牙:“回婉儿姑娘,如若我等有幸接这个任务,我们遵循的就是神明大人的指示,押送的是榆树湾村的货物,不管是谁,敢劫掠货物,都要问过我们手里的刀才行。哪怕是衙门里的官差,他们要是强抢,我们也敢动刀子。”
陈婉儿:“跟官差动刀子?那可是造反啊。你们不怕?”
赵成:“不怕。我们又不是没有落草为寇过。如果不是有幸来到榆树湾,我们现在早就跟着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到米脂投左挂子,做了流寇了。榆树湾有神明大人罩着,官差就是再大,还能大过神明大人不成?”
赵清玄笑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陈沣和李箭锋等人,带着二十个村中青壮,再加上厢车,花炮,战斗力是足够了。
但他们胆气不足。面对土匪和灾民的时候,或许敢拼命;面对官兵的时候,就怕不敢动手,会误事。
上次官差进村,村民们空有复合弓和夺命钢管,又是人多势众,却没人敢动手,只能任凭那几个官差放肆嚣张。
最后还是赵清玄亲自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
赵清玄:“陈婉儿,告知他们,让他们随车押运货物,遇到敢抢货物的,无论是官兵,还是流贼,或者土匪、灾民,劝告不听者,该杀就杀。一切后果,自有榆树湾村担着。”
赵清玄有这份自信。
只要进入榆树湾村范围,就算来千军万马,他出手也能轻松退敌。
赵清玄:“此次,若他们能成功护送货物交易,回来之后,准予他们提前结束劳动改造,给予他们村民身份。”
赵成等人一听,欣喜若狂:“感谢神明大人!谢过婉儿姑娘!请神明大人和婉儿姑娘放心,不管是谁,想要动这批货,都得先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赵成几人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争抢着做保证。
护送商队的人选定下,赵清玄开始准备商品。
榆树湾储存有大批千层底布鞋。
赵清玄另外去购买了一批布匹。
他原计划,是去超市随便买十件玻璃器具,让赵二郎拿到城里去卖。
但是,走到大街上随便一逛,东西就买多了。
一套玻璃茶具,包括一个玻璃茶壶,带四个玻璃杯,上面印着茶花,赵清玄印象中,他奶奶在世的时候,用过一套这样的。
现在年轻人看来非常low,很不好卖。
赵清玄在路边一家杂货店里,直接拿了十套,每套只需要十几块。
另外店里还有一百多个处理的玻璃茶杯,每个一块五。
赵清玄打包全要了。
从杂货店出来,旁边是家礼品店。
赵清玄看到有音乐水晶球,打开开关之后,水晶球伴随着音乐旋转着,里面是火烈鸟,和漫天的星星及羽毛,哪怕以现代人的眼光看过去,也觉得非常漂亮。
这东西拿到古代,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可想而知。
这东西有点贵,一个要卖五十五。
赵清玄把店里的二十多个包圆,价格砍到了三十八。
接下来,他又去批发了一吨白糖。
糖在古代是非常稀缺的。
在丰收年景的陕西,糖的售价能达到五十文一斤。
遇到灾荒年,价格要翻几倍。
论品质,明代的糖,跟现代的白砂糖更是没法比。
赵清玄准备的这些货物,品种不多,但放到崇祯年间都是稀缺,且容易变现的。
……
三天后,榆树湾第一支商队出发了。
队伍的规模,比赵清玄最初的预料,要大一些。
十一头骡子,拉着十一辆架子车。
三车千层底布鞋,三车花布,一车白糖,一车琉璃器具,一车花炮,一车随行人员的粮食、锅具和一些饮水,还有一车则是骡子的草料。
每辆车,配了两个赶车的车夫。
车夫们也都配备了夺命钢管,关键时刻能暴起跟人拼命。
陈沣、李箭锋和赵成三人带着二十五个青壮,随车护送。
他们刚出榆树湾村,就有灾民注意到他们,围了上来。
不过,车队随行几十人,浩浩荡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子。
那些灾民倒是不敢拦路,只是贪婪的眼神,看着车上的货物。
终于,有几个老人拖拽着小孩儿,拦在了车队前。
老人可怜巴巴,饿得有气无力:“老爷,行行好吧。家里一粒粮食也没有,孩子快饿死了。你们好歹施舍点吃的。”
小孩儿饿得枯瘦如柴,肚子很大,咬着手指,往车队跟前凑。
陈沣看着,眼中有几分怜悯。
赵二郎低声开口,提醒大家:“不能给。一粒粮食也不能给。看看远处,有多少灾民。这个头只要一起,有多少粮食,也不够给的。会引起哄抢。”
他走南闯北,最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