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榆树湾村真有神仙
“好香啊！”
一个差役刚进村，就抽动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顺着香味儿走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大院里，一排大铁锅架起来，锅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一群女人正挡在大铁锅前，张开胳膊，不想让差役看到那几口铁锅。
还有几个女人急急忙忙，正把铁锅下的柴火抽出来。
但柴火燃烧得正旺，哪里是那么好熄灭的？
反倒把他们熏得连连咳嗽。
那几口大铁锅更是烫手，想搬也搬不走。
那差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只看一眼，就扭头兴奋地大喊起来：“头儿，快来看看！这里有好东西！这些刁民竟然在这里大锅炖肉，还有大锅的白米饭！”
“什么？”
张瑞一听，这还了得？
他快步过去。
眼睛立刻瞪大：“反了天了！有钱不交税银，竟然在这里炖肉吃，煮白米饭……白花花的大米，都是干饭啊！你们这群穷酸，也不看看，你们有吃干饭，吃炖肉的命吗？拿走！全部拿走！”
差役和民壮们嘻嘻哈哈地上前。
现在正好是饭点，他们能吃上炖肉和白米饭了啊。
这鸡汤炖的正好，上面一层黄油……这要是浇在白米饭上，不敢想象有多香。
一人再来上一大碗嫩滑的鸡肉……
嘿，绝了。
差役们口水都流出来了。
只有那青年胥吏王谦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张了张嘴，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些同僚的德性，他最是了解不过。
煮好的白米饭和炖肉放在面前，你不让他们吃，他们得跟你拼命。
靠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反倒会让他被孤立得更厉害。
张瑞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陈婉儿家。
因为他在说把这些炖肉和煮好的白米饭都拿走的时候，这群贱民虽然一脸怒气，但并没有上前阻拦，反倒有一群人聚在陈婉儿家门口，似乎在保护着什么。
赵清玄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一口气。
村民们还是经验不足啊。
他们越是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着力保护着陈婉儿家，越是容易暴露目标。
果然，张瑞嘿嘿一笑：“你们这些贱民，一顿饭就敢煮这么多只鸡和大白鹅，还敢吃干饭，肯定偷藏了不少钱粮，不会都藏在这里吧？”
他这番话一出口，村民们顿时都是一阵慌张。
张瑞看在眼里：“哈哈。这些蠢货！都给我让开！谁敢拦着老子，就是抗税！就是造反！老子抓你们下大狱！”
他说着，唰地一声抽出腰刀来，迈步上前。
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真吓住了不少人。
有人站在陈婉儿身边，想要拦着这些人，不让他们进门，但一听到下大狱，都怕了。
张瑞趁机上前，一脚把门踹开。
然后，他愣住了。
陈婉儿家院子里，一台台机器并排放着，整整齐齐。
黑色的机身，都带着闪亮的钢针。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一眼就能看出，都是精钢打造的。
更夸张的是，屋子里堆满了粮食。
一袋袋的粮食，数量太多了，把屋门都撑得关不上了。
一个胥吏快步上前，在机器的铁制机身上敲打了几下。
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张瑞：“头儿，铁的。都是精铁打的啊。”
张瑞咽了口唾沫。
不管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就凭这些铁疙瘩，拉回去熔铸之后，就能卖个好价格。
“不行！你们不能拿走！这是神明大人赐下来的机器！”
一个娇小的人影跳出，陈婉儿伸手挡在了面前。
她鼓起了自己一生的勇气。
她也怕这些官差，但是，她不能让他们把神明大人赐下的机器给拉走了。
“咦？”
张瑞眼前亮了一下。
不曾想，这穷山恶水之间，竟然有如此清纯的女子。
榆树湾村现在不缺水，陈婉儿每天晚上都要沐浴，衣服虽破，也是浆洗的干干净净。
再加上最近吃得好，脸颊上有了一些肉，面色红润。
她本身，又长得很是漂亮。
庆阳府一带，连年干旱，河湖干涸，百姓连吃水都成问题，就连地主家女儿，等闲也洗不了一次澡。
陈婉儿豆蔻年华，白白净净，一下就让张瑞这棵不算老的树，有了逢春的心思。
他大手一挥：“带走！什么神明，这个妖女妖言惑众，定是白莲妖孽，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身后差役答应一声，就要上前拿人。
“谁敢动我姐！”
陈沣怒吼一声，拔出唐刀，挡在陈婉儿面前。
小镰刀哇哇大叫着，手握夺命钢管，站在陈沣身旁。
有人带头，村里其他青壮跟着就要上前。
张瑞见势不妙，一声爆喝：“对抗官差，就是造反！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全家都杀光！谁敢造反！”
他声音充沛，气势十足，一下就把众人给震慑住了。
他家是祖辈做小吏的，最是知道如何恫吓小民。
不给村民们反应的机会，趁机上前，腰刀斩向陈沣。
他看出来了，带头闹事的，就是这姐弟俩，只要能将这姐弟俩拿下，其他村民就成不了气候，事后可以轻轻松松算账。
陈沣举刀，叮当一声，格挡下来。
两刀交击，火星直冒。
张瑞哎呀一声，心疼得直咧嘴。
他的刀被崩开一道大口子。
这腰刀，可是他家祖传的，用精钢打造，十分精良。
下一刻，他再看向陈沣手里的刀，神色贪婪。
这刀，竟然能把他的腰刀崩出口子来，可想而知，这绝对是一把宝刀。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山村里，穷山恶水之地，竟然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张瑞回头朝着差役们，眼睛一瞪：“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差役们一声呼啸，手持各色兵器，齐刷刷冲上来。
他们虽只是差役，并非战兵，但也都颇为擅长打斗，懂得一些战阵之法，同进同退，一同怒吼，气势十足。
反观陈沣，到底只是普通人，面对官差，气势先弱三分，刚刚张瑞刀崩出口子的时候，不敢主动攻击，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手忙脚乱之间，连连被几个差役击中，身上多出几道口子来。
周围村民见状，吓得纷纷退散。
倒是赵成等几个原土匪俘虏，大吼一声“官差们欺人太甚，大家并肩子上，跟他们拼了！”
有胆大的后生响应他们，想要拼杀一番。
张瑞等却是不给他们机会，看到有带头啸聚的，差役就率先冲杀过去，将人冲散了。
差役们平日里日子比普通百姓好过得多，常年能吃饱饭，个个身强体壮，力量十足。
几个人联手，再加上几个雇佣的民壮，十几人竟然把榆树湾村民们打得四处乱窜。
赵清玄看着视频中这一幕，有些无语。
十几天前，就是这些村民，打起土匪来挺行的啊。
今天怎么这么拉胯？
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之前打土匪，村民们没有顾虑，知道杀了对方也没事。
反倒是被土匪进了村，他们的命就保不住了。
这次面对的是官差。
杀了官差，全家都得被砍头。
一方胆气不足，一方气势如虹，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赵清玄知道，他该出手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豢养起来的榆树湾村，就这样被这些官差给毁掉。
他点击语音对话，选中全村人：“所有村民，都让开。”
他这一开口，全村村民都是一喜：
“是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要出手了！”
“快让开！神明大人要出手降服这些狗官差了！”
“……”
那几个官差一番冲杀，看到村民们逃一样散开，都是一喜。
“就这一群刁民，还敢闹事？”
至于村民们口中喊的什么神明大人出手，他们完全没当回事。
张瑞哈哈一笑：“大家不用怕，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只是邪教蛊惑人心罢了……”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周围突然暗了下来，一片阴影笼罩。
抬头，只见头顶一团白雾凭空出现。
张瑞哎呀一声，吓了一跳。
这烈日炎炎的，一团白雾就在他头顶上方数尺处悬浮不动，怎么看怎么诡异。
沈长发：“神明大人还请手下留情，对他们小惩大诫即可，留他们一条性命。他们是朝廷差役，奉知县之令来收税银的，杀了他们，可不得了！”
富春。
赵清玄本来已经手机扫描，选定一间隔离方舱。
这隔离方舱是铁皮焊接的，每一个都重达两吨。
他把在榆树湾村的传送点，选定了张瑞正上方，只要从白雾中掉落，砸下去，就能把张瑞砸成肉饼。
听到沈长发的话，他稍微一愣，点了点头。
张瑞等人的身份的确特殊。
征收税银的官差要是死在榆树湾村，那榆树湾村全村人就都是造反了。
杀官差，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知县就算再不作为，也会派人前来围剿。
到时候，榆树湾村可就没有一日安宁，想好好发展也不行了。
“现在还不是对抗官府的时候。明太祖都知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赵清玄伸手把方舱的门打开了，同时在手机里调个方向，让开着的门，正对着张瑞，点击传送。
榆树湾村。
张瑞正抬头看着那团莫名出现的白雾，心中不安。
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白雾中掉落，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只感觉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当头砸落。
咚！
一声重响，地面震颤。
白色的铁皮房子，门朝下，正好把张瑞罩在了里面。
“哎呀！不好了！泰山压顶啊！”
张瑞大喊着。
饶是门开着，也被这砸下来的惯性带动，猛地关闭，把张瑞给拍翻在地。
张瑞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房间里，只有头顶一扇窗户。
他又被门的惯性拍得眼前发黑。
沈长发：“是神明大人显灵了，使出了番天印，把张瑞给砸死了！”
一众村民纷纷欢呼。
他们想不了那么多，只知道眼前是神明大人救了他们，帮他们出气，用法器把坏人给砸死了。
王谦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说书先生说的番天印？”
这个凭空从天而降的大物件，通体白色，十分光滑，有近丈高。
要说是番天印的话，还真有点像。
这时候，番天印里突然传来张瑞的声音：“我还没死！快把这东西搬开，救我出去！”
王谦：“张头儿被压在番天印下面了。这么重的番天印，张头儿竟然还能活着？”
他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莫不是，张头儿是什么妖怪变的吧？
青天白日，几个差役只感觉后背发凉，竟然没人敢上前。
张瑞：“我不是妖怪！这里面是空的。快救我出去。”
他在里面，怕啊。
王谦这才反应过来，不管怎么说，都得先把张瑞救出来。
一群官差上前，十几个人抬。
他们无处着手，用不上力，那方舱纹丝不动。
村民们都远远看着，兴奋地议论着，幸灾乐祸。
王谦见这样下去不行，朝着沈长发一招手：“里正，还不快叫人来帮忙，难不成，你们真的要造反？”
沈长发：“这是神明大人的番天印，神明大人不开口，谁敢动？”
他拎得很清。
他不想被安上造反的罪名，但他更不敢开罪神明大人。
毕竟，朝廷远在庙堂之上；神明大人可近在眼前，就在天上看着呢。
王谦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读过几本书，知道“怪力乱神，子所不语”的道理。
但看着眼前这个方方正正，十几个人也撼不动的大家伙，真的好像传说中的番天印。
赵清玄看火候差不多了，操作手机，选中这个方舱，点击取出。
罩着张瑞的方舱凭空消失，头顶的白雾随之散去。
张瑞哎呀一声，吓得瘫软在地。
赵清玄点击语音，选中包括张瑞等一众差役在内的所有人。
“整顿大明”软件上有变音功能，之前赵清玄一直没有用过。
此时选中“仙家威严”的音色：“尔等速速离去，不可再来冒犯仙家重地！否则，万死莫赎！”
张瑞在一个差役的搀扶下，正要站起来，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顿时腿一软，又坐下了。
“神明大人！”
“是神明大人！”
村民们纷纷欢呼。
张瑞则是屎尿齐流。
榆树湾村，竟然真的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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