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星那一身的凌乱和满屋的酒气,简直让他快要窒息了。
“可,可是夫人她让把人送过来的……”
小夏弱弱的小声辩解。
“是不是我的话现在都不管用了?”
陆北烨凉成冰的声音带着股子骇人的怒意。
小夏不敢再多说一句,立刻拉起纪南星走。
“少奶奶,我们走”
“我不出去,我还没吃够呢,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第一次和妈妈一起吃饭,我不想走。”
纪南星死死抱着沙发的扶手不肯松手,嘴里喃喃撒着娇。
“妈妈,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说着胡说,说着说着还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擦在沙发上了。
陆北烨有洁癖,这样的一幕一幕快把他给折磨死了。
可他手指都快把轮椅把手的皮都给抠烂了,却又只是语气凉凉吩咐了一句。
“去让女佣进来把她收拾干净。”
说完便转身启动轮椅去了阳台,眼不见为净,可他的心里却好像被人扔进去了一块大石头,久久不能平静。
似乎纪南星也没他想的那么复杂,至少这一刻她也就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小女孩儿而已。
像极了小时候的陆北烨,曾经那么那么的渴望得到爸爸的爱。
渴望爸爸能多多抱抱他,哪怕是多看他一眼。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钢琴弹得再好,拿再多的奖,也都没能让爸爸多看他一眼。
没能帮妈妈留住爸爸!
……
纪南星被女佣收拾干净后就睡在沙发上了,抱着抱枕哼哼唧唧一直喊着。
“妈妈,抱抱我。”
“抱抱我。”
突然一个翻身,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陆北烨刚刚好不容易自己从轮椅爬上床,闭上眼睛刚睡着,突然被扑通一声吵醒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见纪南星披头散发朝他走来。
“纪南星,你别过来。”
他如临大敌大声喊着。
可纪南星就好像听不见他说话,径直爬上了床,像只小花猫一样往他怀里钻。
“抱抱!”
纪南星睡眼朦胧,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纪南星,你要干什么,你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陆北烨下意识举起双手不敢碰她。
可纪南星偏偏拼命往她怀里钻,双手搂在他的腰上,软乎乎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很快就安静下来睡着了。
可陆北烨心跳如鼓!
想逃,想推开她。
可是他的腿动不了,只能用手拼命扒拉她。
脑子里也在一瞬间蹦出了许多许多无法描述的画面。
七岁那年,他见过的最可怕的梦魇。
那些梦魇,整整纠缠了他二十多年。
“坏人,坏人。”
“坏爸爸。”
“妈妈,救我。”
那些绝望感的喊声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把他带到了七岁那年的夏天。
那个光怪陆离的夏夜。
那个彷徨无助,被无情撕裂的小孩儿。
那一声声无助的嘶喊,像无数的碎玻璃片刺穿了他的胸口。
鲜血淋淋。
身体里沉睡的一万条虫子仿佛全部苏醒,每一条虫子都在拼了命的想往外钻。
疼!
钻心蚀骨的疼。
他想喊,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口就像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封住了。
不能动,不能呼吸,连心跳都是刺痛的。
这回死定了吧。
真好笑,他居然会留下这个丑女人在身边。
陆子鸣做梦都该笑醒了。
他就那么睁着猩红的双眼,清醒的面对着面目狰狞可怖的死神张着血盆大口,慢慢将他吞噬。
突然,两瓣冰凉香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鼻息相抵。
她睡着了,呼吸平和安静,带着一股独特的草花香,不经意的侵入他的鼻息,流进他的血液里,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平息了他体内躁动的万千虫蚁。
麻痹的心脏忽然苏醒,慢慢跳动了起来,蚀骨钻心的痛奇迹般消失了。
手能动的那一瞬,他下意识伸手捏住了纪南星纤细的脖子。
他要捏死她,绝不再给她,给任何人机会谋害他。
他要活着,他不能死。
他死了,妈妈会难过,敌人会快乐。
陆北烨要活着,要活着保护妈妈。
纪南星你活该,这是你自找的。
他一点一点的用力,慢慢的捏紧,慢慢掐断她的呼吸。
她还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
“纪南星,我很快会送陆子鸣下来和你团聚,有什么账你找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