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绩被抢，被迫掀桌揭示地产骗局》精彩预读
身背房贷压力，我一刻不敢休息。
艰难成交，业绩却被同事洗掉。
客户翻脸不认，绿茶同事有恃无恐。
忍辱负重，抽丝剥茧。
竟被我发现上面沆瀣一气，联手做局，蒙骗客户捞钱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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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陈琪，是一名售楼处的置业顾问。
我的客户被同事洗了。
在高压的地产行业，当了5年牛马，终于挣来了一套买在高位的房子，和每月7000的房贷。
房子首付花掉了我所有积蓄，地产这辆高速疾驰的火车，却突然失去了动力，只能半死不活的往前爬行。
市场行情走低，开发商融资渠道缩窄，纷纷爆雷，各公司裁人不断，这份工作是支撑我每月房贷和生活的唯一来源。
顶着销售经理的连续pua输出半个月后，我终于碰到了一组准客户，一对中老年夫妇。
两人来看房的时候是三伏天，炎炎夏日差点把我的大姨妈给烤干，我忍着不适带他们看了一周的工地。
由于我卖的是别墅产品，又值行业低谷，客户不看工地现场是不会下定的。
我精心挑选了一套各方面都满足老两口需求，且无不利因素的房源。
两位老夫妇非常满意，在约好第二天到场签订认购合同后，我收起疲惫，回家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老人反悔的微信。
“不好意思，小陈，别墅我们不买了。”
“王叔叔，昨天不是说好今天来签合同吗？是对房子有什么疑问吗？”
“我们资金出了点问题，不打算买了，谢谢你的服务。”
在这之后，不管我怎么发小作文，对面都不回复，直到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我对话框气泡前方。
我扔掉手机，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房间里回荡着沉闷的哭嚎。
这套业绩是我三个月的房贷，没了。
尽管内心万般沮丧，但班还得上，强行提起沉重的心，拖着满满的负能量到了售房部。
迎接我的是销售经理杨波的一顿臭骂。
“你妆也不化，摆着这副臭脸来给谁看？就你这衰样能把房子卖出去？”
委屈以外，我心里还生出一丝怪异。
在这惨淡时期，只要置业顾问有成交，销售经理平日里哪怕再不待见，也会有个好脸色。
但我并没有告诉他，今早客户反悔的事，而他未卜先知一般，上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看什么看，你昨天说的成交客户呢？”
“客户说资金出了问题，暂时先不买了。”
“哼，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月底就是这个季度的末位淘汰结算期，陈琪，我没记错的话，你排名很危险啊。”
杨波的话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呼吸不畅，无从辩驳。
寻常的pua不会影响我的情绪，我可以听之任之，可在背负高额贷款的同时，失去生活来源，就是切肤之痛。
这个季度案场的业绩算下来，就我和另一个叫谢婉的同事垫底。
谢婉是杨波带来的嫡系，两人之间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在杨波有老婆的情况下。
说是不清不楚，实际倒是很清楚明了。毕竟两人交流销售技巧时，不小心被锁在茶水间，还是保洁阿姨开的门。
整个售房部恶心得快一个月没去茶水间泡咖啡。
我们悄悄拜托保洁阿姨消了几遍毒，才敢进去接水。
所以月底真要是我和谢婉上pk台，背着房贷出去看世界的一定是我。
又阴阳我几句后，杨波理了理油头扬长而去。
2.
“陈琪，谢婉要成交了。客户正在二楼签合同呢！”
我心里一惊，情绪跌到了谷底，看来今晚可以回去整理简历了。
说话的是我在售房部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金瑶，见我不搭话，又摇了摇我手臂。
“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嗯？”
“售房部就这几个活人，来看别墅的客户就那几个，谢婉手里有没有准客户你心里不清楚？！”
的确，低谷时期的别墅售房部，称得上是门可罗雀。
路边的野狗路过都能被置业顾问们编出号来。
每人每天接待了啥样客户，是不是水客，人人心里都有数。
更何况每晚无效加班到十一二点，美其名曰梳理客户。其实就是杨波捧着手机玩到10点，把每个人手上那几个若即若离的客户情况，翻来覆去地讲。
谢婉这个月接的客户，水到不能再水，不是预算不够，就是进来借厕所的。
要么就是周边住户出来消食装大款，有一次谢婉还和一个水客吵了起来。
自己当时和金瑶并肩坐在前台，看到谢婉气的通红的脸，还埋着头疯狂发微信狂欢来着。
“而且，财务就在一楼，她为什么要在二楼签合同？连pos机都是来一楼拿上去刷。躲躲藏藏的见不得人，肯定有问题。”
金瑶的话提醒了我，昨天谈的好好的客户，今天突然就以资金问题告吹。
而谢婉确莫名其妙的直接成交了，我知道金瑶是想说什么，毕竟在地产这个行业，洗客户，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上去看看。”
“诶，你别去，你去太明显了，我上去帮你看看，你那客户来过几次了，我认得出来。”
金瑶拦下我后，一路小跑上了楼。
我被她这一点拨，心里反倒忐忑起来，打算去外面抽根烟透透气。
刚出售房部大厅，我就不用金瑶告诉我真相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奔驰，老款的S，因为房屋实地离售房部有一段距离，所以我坐过两次客户的车去工地。
我绕到车子前方，确认车牌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就是我客户的车。
3.
我只觉得日头很晒，晒得我整个人发烫。
金瑶在前台找不见我，来售房部外面找到我的时候，感到天旋地转的我，只能依稀听到她说在杨波办公室。
我冲向二楼，一把推开紧闭的经理办公室房门。
我无微不至竭诚服务几天的老两口，正在房间里乐呵呵的按手印，谢婉则是殷勤的在一旁端茶倒水。
“王叔叔，张阿姨，按这里，对。”
“两位真有眼光，选了套好房子。”
真真是辛苦，日晒雨淋我受了，你把合同铺平就把钱挣了。
我的突然造访，让房间里空气一滞。
谢婉不敢看我，销售经理杨波倒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陈琪，你进来干什么！”
“你说我进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客户！”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别妨碍客户签合同，影响了项目新增，我明天就开了你！”
我忍着心头委屈，看向老两口，希望他们能够凭良心说句公道话。
不过既然他们坐在这里，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对不起，陈小姐，我们不认识你。”
对对对，不认识我直接叫我陈小姐，我差点被这蠢老头给气笑。
谢婉见地利人和都站她那边，叉着腰趾高气昂了起来。
“听到没有，陈小姐，人家不认识你~你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什么？！”
数月积压的委屈和压力终于是结成怒火，在此刻爆发。
“谢婉，你和杨波这对狗男女，这么明目张胆的洗客户，真当售房部是你们开的了？！我看今天谁敢签！”
杨波平日里天天恶心的pua，我可以忍，我可以自己调节。
但是！
你不能动姐的业绩！姐的钱！
姐兜里的钱，只能是姐心甘情愿洒出去的！
不能莫名其妙伸进来一只手，就给姐们偷走了！
我上前一步，直接把桌上的认购合同夺过来一把撕碎，扬在空中。
敢污我的钱，谁也别想好！
我面目狰狞，喘着粗气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
估计是被我的疯样给镇住了，一时间办公室内谁也没敢动。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谁在这里大吼大叫？”
身后传来一个隐含怒气的嗓音。
是项目的营销负责人，李总。
“李总，销售经理和谢婉合起伙来洗我的客户，我希望公司能够给我个说法。”
我不卑不亢，转身向李总讨要说法。
李总眉头紧皱，瞪了眼杨波，“怎么回事？”
“都是误会，这是谢婉的签约客户，陈琪估计认错人了，非说我们洗她客户。”
杨波一副低眉顺眼，又为难不已的样子。
“对呀，李总，客户都说不认识她了，她还非得在这胡搅蛮缠，”谢婉委屈得不行，一双媚眼蕴蓄着两汪水汽。
不得不说这姐们婊得真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解，这演技去甄嬛传里至少能活个20集。
一旁的老两口也顺势搭腔，“我们确实不认识这位小姐，贵公司的员工实在太没有礼貌了！”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买房客户的吗？！我希望贵公司能够严惩这种不讲理的员工！”
几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李总一来，倒像是青天大老爷来给他们伸冤来了。
“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代本公司的员工先给两位道个歉，买到喜欢的房子是件难得的好事，千万别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耽误了一桩美事。”
李总稍微安抚老两口情绪后，转头看向我，“来我办公室里谈。”
“为什么不能就在这里谈？”
“陈琪，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但我作为项目的营销负责人，保新增永远是我的第一任务，我希望我们售房部能够私下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是影响客户的签约。”
看着李总言辞恳切的样子，我决定相信他。
没有继续在销售经理办公室跟他们僵持，事实上我守在那里也无济于事，哪怕干耗一天，想签约的方法多的是。
我要的是本就属于我的业绩和钱。
在李总办公室跟他讲了来龙去脉之后，他点点头，“既然你那么笃定他们是你的客户，那你有证据吗？”
“售房部的同事都可以替我作证，那对老夫妻来过很多次了，而且售房部那么多监控，直接找物业同事调出来看就明白了。”
“行，你去把监控调来，只要能够证明客户是你的，我一定按规矩办事，还你一个公道！”
“我现在就去。”看李总真诚的样子，刚才在杨波办公室顶撞了他，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谢谢李总。”
“不用，你尽快把监控调来。”
“好的。”
我心中燃起希望，急忙往监控室跑去，高跟鞋在办公区踩得“哒哒”作响，这就是还我业绩的擂鼓声！
售房部的监控24小时都开着，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我业绩还我钱！
4.
我兴奋的找到物业小哥，帮我打开了监控室的门。
小哥一阵操作之后，渐渐皱起眉头，我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琪琪姐，监控好像被人删掉了。”
物业小哥用尽方法仍是没有调出监控记录后，一脸呆滞地看向我，说出了他的猜测。
这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你再找找？重启一下看看？”
“没用的，琪琪姐，整个星期的监控记录都没了。”小哥挠了挠后脑，“可昨天明明还有啊，昨天我还帮人找东西来着。”
物业小哥陷入回忆之中，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又犹疑起来。
我察觉到了他眼中变化，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昨天是你值班吗？”
“是的。”
“你确定昨天监控记录都还在？”
“确定，我看过。”小哥看着我沮丧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琪琪姐，你能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吗？”
我用手用力搓了搓脸，但红红的眼眶仍是暴露了我极度委屈的内心。
“我客户被谢婉和杨波洗了，本来是想来找监控的证明客户是我的，结果监控也被人删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的声音已有些许哽咽，本以为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成想是压垮骆驼的那根。
小哥见我可怜的样子，也陷入纠结之中。
“小周，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也不算知道吧，只是昨天我也没有一直在这里。”
“你值班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番纠结之后，小周内心做出了抉择。
“琪琪姐，我怀疑是我们经理删的监控。”
“王经理？”
“昨天我值班值的好好的，我们经理突然叫我去宿舍跟同事打牌，说是少个人，他嫌吵，干脆来帮我看着案场，正好睡会儿。”
小周眼泛精光，说的声情并茂，仿佛此刻他就是破案的关键手，“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看见我们偷懒一顿臭骂都算好的了，动不动就让我们交罚款，怎么可能主动帮我坐岗！”
“一定就是他！”
讲完昨天的情形之后，他连怀疑二字都没了，直接帮我铁口直断出王经理就是删除监控的幕后黑手。
我认同他的说法，但王经理的参与，反倒让我心头生出丝丝冷意。
物业经理和销售经理是同一级别，虽说在售房部工作中，以营销为主导，所以平时物业经理多少会对销售经理尊重些许。
但出手帮他删监控记录，洗客户，简直闻所未闻。
就算有利益驱使，一套业绩能值多少钱？这套别墅提成到手也就两万左右，置业顾问的提成不像中介都是以百分之几来提的。
所以我想不通，物业经理会冒着丢工作的危险，帮一个平级的员工删除监控记录，除非。。。
有更上层的人参与其中。
李总。
当我脑海里蹦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刚才办公室里被我忽略的一幕也渐渐清晰起来，被我品出了点儿余味。
李总方才闯进杨波办公室瞪他的第一眼，现在越想越不对劲，不像是被影响到工作的正常表现，而更像是办事不力的批评眼神。
所以他刚才道貌岸然的让我来找监控，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一个公道，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我根本拿不出来证据？
“琪琪姐？要不要我去帮你作证？”
小周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思考，看着他满眼的真诚，我苦笑了下。
我们大多数人都拥有过这种眼神，只是见得多了，就想得杂了。
想得杂了，这扇窗户映出来的景象就花花绿绿的，乱作一团。
“谢谢你，小周，但这件事你先别声张，也千万告诉别人你给我透露过关于王经理的信息。”
“好，我听你的。”
5.
离开监控室，我回到营销总办公室，有些过场还是要走的。
“李总，整个星期的监控都被删除了。这在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绝对是杨波他们干的！”
“什么？！监控被删了？我问问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拿起电话，拨通了物业经理的号码。
“喂，老王，你们物业什么情况？这个周的监控怎么没了？”李总语气责怪，义正言辞，“嗯，怎么搞得，弄成这样！下次有这种情况提前上报！下周一上会批评！”
我只想听听对面是个什么理由。
“小陈，昨天监控公司检修设备，把这星期的监控记录全给弄丢了，你看这事办的。”他故作沉思，偷偷打量我之后，“这样，你先回到岗位上去，等我调查调查，没准你现在下去就接了个准客户，立马成交了呢。”
接你妈个头，接来又被你这窝臭老鼠洗的干干净净。
我愤然起身离开办公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身后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嗤笑。
颓然坐回座位上，金瑶见我这失落样子，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站起身静静抱住了我。
满腔的怒气化作怨愤，眼泪不争气的打湿了金瑶的外衣，只有受尽委屈后，才懂得一个温暖的拥抱有多么难得。
“琪琪姐，接客户。”
前台登记同事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我灵魂的片刻抽离，离开短暂的情绪寄存处，擦干眼泪拿起射灯笔，我还得为生活战斗。
但是生活并没有什么对努力的额外奖赏，讲解完毕，将路过好奇的客户礼貌送离。
正好碰见签完合同满意离开的老夫妇，短暂视线擦碰后，对方低下头赶紧开车离开。
谢婉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假笑，扭动着标志性的腰肢，转头上了二楼，我读得懂她的肢体语言，甚至能看到她背向我时得意的白眼。
招摇，不屑，优势在她。
销售经理杨波也在售房部大厅转悠起来，一副大局已定的悠闲神态，“喂，那个阿姨，去楼上把我办公室打扫一下。”
保洁阿姨面无表情的上了楼，金瑶若无其事起身，不愿多看一眼杨波。
休息室的业绩板上有了变动，所有人的名字后面都有了金额，只有我的名字后一个醒目的0，格外刺眼。
我深呼一口气，坐下休息。
休息室的门被猛然推开，金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琪琪！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杨波是狗变的？”
“很好，你还能开玩笑，我刚才悄悄让清洁阿姨归拢了认购协议的残渣。”金瑶眼中精光闪烁，手中捏着一张纸片送到我眼前，“你仔细看看。”
“1-1-2。”
我缓缓读出纸片上的房号，愣神片刻，反应过来。
“这不是。。。！”
“对！这是早就清盘的一期房源！我从来没有在销控上看见过这套房源！”
销控作为售房部的房屋库存表，置业顾问可以通过销控了解到房源的出售信息。
而我们从未在销控上看见过这一房源，所以都默认了这套房子是已被出售了。
“可是一期的房源怎么可能留到现在还没卖？”我提出了疑问。
公司不可能允许售房部这种捂住房源不卖的行为，地产开发商最需要的永远是现金流，这是高周转的关键。
“除非。。。”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它已经卖了，但只是收了定金，没有交足所有款项。”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只有营销负责人，他身背公司的回款指标，只要每个月能够完成回款任务，那么他就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对这套房源的回款时间一拖再拖。
李总果然牵扯其中！
但要想将这套已经网签认购合同的房子再次售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需要经过一些列繁琐的挞定流程，才能把这套房子从系统里解除出来，重新售卖。
而之前缴纳的定金，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公司也是不会退还的。
可我们从没在售房部见过这套房源的业主，哪怕不是房子的问题，业主违约后都会来售房部闹一闹，试一试能否要回定金，从无例外。
可没有业主闹事，就可以排除挞定环节，那么就只剩一个方法。
房屋更名。
看来这套房源背后，确实隐藏了不少秘密。
在售房部工作几年，一个道理早已深植于心中，有秘密就代表着有利益。
一套别墅动辄几百上千万的巨额交易，中间的灰色地带，充满了各种贪心之人的奇思妙想。
通过更名，可以将自己下定的房屋，在签约购房合同之前，转卖给他人。
如果中间产生了差价，这笔钱，自然就落到购房人自己的腰包里了。
“瑶瑶，杨波办公室没有单独的打印机，等会儿你去二楼办公区帮我看看谢婉都打印了些什么。”
“好，我知道你想找什么。”
“更名合同！”我俩异口同声说出这一关键手续。
更名期间，开发商为了规避风险，会要求客户签订一份更名合同，承诺知晓房屋是由他人更名而来，中间所涉金钱与开发商无关。
只要有这项协议，就能够排除这套房源是更名，而不是购房人无力缴纳足额款项，挞定而来。
金瑶找了个杨波在会客区和物业妹妹调笑的机会，偷偷上了二楼。
看着手机里传来的打印记录照片，更名协议赫然在列，我笑了笑。
笑整件事情的果不其然，笑社会的无利不起早，笑自己像那砧板上的鱼肉。
6.
这条被钉在砧板上的小鱼，可不会轻易认输，如果翻滚会搅动血液，那就试试能不能溅到你们身上，弄脏你们的衣服，溅到你们嘴里，请品尝我血液是否甘之如饴。
能够被保留到现在公司还不催促回款的房源，我不相信是什么理想的居所。
极品房源不是一个营销总就能够染指的，这套房源一定有不利因素存在！
这是直觉，也是经验。
我翻出了手机里一期的不利因素图，找到1-1-2房源处。
图上显示，这套房屋的花园正前方，就是小区的配电房所在。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小问题，但对于这对老夫妇来说，他们最在意的恰恰是房屋的静谧性！
之前的接待过程中，他们就曾向我透露，老先生的睡眠一直不好，而他最向往的退休生活就是在院子里静静看书。
配电房在工作时，会发出嗡嗡的低频噪声，这几乎是他们不可接受的，谢婉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全然不顾这一抗性，买下这套房子。
谢婉在售房部的口碑不佳，除了她和杨波那点破事儿以外，还因为她在销售过程中有过不少哄骗行为。
售房部扯皮推诿的频率，她可以说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在销售这套房屋的过程中，是否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我得去现场看看，验证我的心中所想。
站在还在修建的1-1-2前，现场连花园轮廓都还未体现，不利因素上的配电房所在地，当然是空空一片。
“咦，怎么这两天都来看这套房子，还没卖完？”
一声疑问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工程部的同事陈工，我经常带客户参观工地，所以互相之间比较熟络。
“陈工，谁来看过这套房子啊？”我递上一根细支香烟，给他点上。
“就你们那同事，挺漂亮那个，姓什么来着？”他挠挠安全帽，用力回想。
“谢？”
“对对对！就她。”他拔出嘴里的烟，夹在手中往房子一指，“这不昨天还带了三个人来看这套房子嘛。”
“三个人？”
“嗯呐。”他眼神茫然，不懂为何我会纠结人数，不过话头一转，又感慨起来，“要不还是你们做销售的套路深啊，一口一个抵款房，这房子抵没抵款，我还不知道？”
他满眼深意的看着我，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你们这些套路，哥懂的。
抵款房？
连工程部都不知道的抵款房？抵给谁的？
一缕澄澈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好像抓到点什么，连忙问道。
“陈工，那三个人其中是不是有一对老两口？”
“对啊。”
“那除了谢婉和这老两口以外，第三个人看上去是哪一边的？”
“哪一边的？你让我想想啊。”陈工仰头吐出一口烟雾，“看上去好像不是跟老两口一起的，但也不像是中介，没帮着谢婉说话，倒像是个第三方，背着个手装模作样的。”
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一条脉络在我心里清晰起来，这种伎俩对一个外行来说，可能不好识破。
但对于我们这种业内人士来说，简直是就像看玻璃瓶一般，透彻！
“陈工，不，陈哥！你是我亲哥！”将手里的烟盒一并塞给陈工，我大步流星跑回售房部。
给他留下一个在工地里蹦蹦跳跳的高跟鞋背影。
陈工眨巴眨巴眼睛，烟也忘了送进嘴里，。
“搞销售压力确实是大。”
7.
“怎么样，怎么样？”
一回售房部金瑶就凑上来问我情况。
“现场没看到配电房，估计谢婉根本没讲。”
“很符合的她的人设。那你打算咋办，马上给你客户打电话？”
“还不行，刚才我在工地还有发现，我有一种猜测。。。”
同金瑶讲完我在工地所见所闻，和我心中所想之后，饶是她这种老置业顾问，仍是难以置信。
“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她瞪大眼睛，“这种操作我只听说过，从未见过！”
“嘘！”我连忙捂住她嘴，“你还想不想姐妹好了？！把戏演到底！一定要等到他们签约！”
“嗯嗯！”金瑶疯狂点头。
晚会上，我继续表现得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杨波神色倨傲，点名道姓说我业绩最差，等到月末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谢婉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假装不在意的打量自己的指甲，只是忍不住翘起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的欢喜。
成为权利的附庸，她享受其中。
能够轻而易举的占有她人成果，是她付出尊严和良知，所获得的报酬。
只是命运中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谢婉，你那客户什么时候来签约？”
杨波例行公事，会上明知故问一番。
“后天。”
配合两人演完今天的最后一出戏，众人散会离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8.
好不容易熬到了签约日期，我又见到了老两口。
可能是觉得我已经认命了，谢婉也大胆起来，在售房部风风火火的办理着签约。
我一直打量着签约的老两口，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拿到收据那一刻，老先生核对金额后，露出疑惑神情，开口询问谢婉，谢婉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解释。
解释半天后，老人露出了然神情，带着妻子离开。
我知道，我赌对了。
老人对金额有疑问，一定是他缴纳的房款数额和开发商开具的收据对不上！
谢婉送走两人后，淡定坐在我旁边，拿起手机，“姐妹们，晚上喝酒！我开了个大单！”说着转过头，“诶，琪琪姐，你在啊，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到你聊客户啊？”
不加掩饰的假模假样，我很想了解是怎样的经历塑造了这样一个人，对法律和道德毫无敬意，唯金钱至上。
我没有理睬她，走出大厅，做我该做的事情。
可能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不回来了，但某些人应当受的惩罚，一样都不能少。
调整好情绪，我拨通了老人的电话，虽然微信拉黑了，但电话沟通更直接不是吗。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喂，王叔叔，我是小陈。”
对面明显顿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回应。
“小陈啊，我们房子都买了，你看这事儿闹的，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很感谢你的。我们有什么事儿会联系小谢的，多谢你啊。。。”
我听出了他想挂断电话，连忙开口。
“诶！王叔叔，我看你们没买我推荐的房子，是有什么问题吗？可是目前在售的房源，那套就是最适合你们的啊？”
“呵呵，那套很好，但是小谢给我推荐了更物美价廉的一期别墅，不得不说，小陈，你这性格得改改，还是得多跟领导处好关系，领导才会把好房子给你卖嘛。”
这老东西倒还教育起我来了。
“一期？我倒是知道一套，你们不会买的是1-1-2吧？可那套。。。”
（给姐上钩！）
“怎么了？”
（Yes！）
“王叔叔，你们不是最在意安静吗，为什么会买那套房子，据我所知那院子旁边不就是一个地上配电房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确定？”
“不利因素上写着呢，你们签合同的时候没看吗？”
谢婉签合同时，故意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还有杨波在旁时不时打岔，购房资料又一大堆，这老两口根本就是指哪签哪，哪会注意到其中有一页被谢婉遮遮掩掩的不利因素。
这是她的老手段了，不少找她扯皮的客户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白纸黑字，手指画押，清清楚楚，她一口咬定有说过，如果客户没有特殊的手段，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我听到对面焦急让副驾翻找的声音，静静等待。
“小陈！你先别挂啊！”
“在呢。”
“哎呀！真有！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呀！”
“那死丫头竟然敢骗我们！马上回售房部找她！”
“王叔叔，你们先别急，都签字画押了，她不会认的，要不你们在xx咖啡厅等我，我马上过来，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好好好，那小陈就拜托你了，我们马上过去！”
xx咖啡厅是我每次约老两口见面时的地方，只是之前是为了打好关系让他们买房，现在却是去教他们如何退房。
很快，我赶到了咖啡厅，张阿姨几乎是跳起来，捧住我的手。
“小陈！你一定要帮我们啊！都怪这死老头子，我跟他说了别这样，别这样，就在小陈这儿买，他非不听！现在合同都签了，怎么办呀！”
老先生神色尴尬，一副颓靡摸样，“是我做得不对，小陈，确实不好意思啊。”
我安抚了张阿姨情绪，让她先坐，“王叔叔，张阿姨，你们详细讲讲那天我们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好帮你们。”
老两口对视一眼，还是由老先生开了口。
原来那天在与我告别之后，谢婉在售房部门口堵住了两人。
绘声绘色的描述她与项目领导的关系如何到位，以至于有一套抵款房源领导只给了她权限销售。在带两人去到工地参观之后，老两口觉得房子各方面还挺不错，接房时间不但提前了半年，更重要的是房屋总价还比二期底价便宜30万。
只是其中有50万房款得单独支付给抵款方，不能写入购房合同里。本有疑虑的两人在见过正好在工地的抵款方后，觉得此事可行，最终在销售经理办公室，在杨波的推波助澜和开发商销售经理身份背书下，拍板决定捡下这个便宜。
“你们没给现金吧？”这是我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50万太重了，也不好拿，我们就咬定刷卡支付。”
确实，这么数额巨大的现金会引起客户的反感，怀疑交易的可靠性。
不过既然他们想要私吞50万的房款，那就一定不会是刷到公司账户，肯定他们某个人的私人pos机！
如此明目张胆的刷私人pos机，可见他们胆大妄为到何种地步！
是他们的贪心，才让自己留下了痕迹。
我拿起桌上的一堆资料，在其中翻找出了最为关键的两张证据。
一张更名协议，一张伪造的抵款协议。
直到此刻，我才看见更名协议上，这套房子最初的认购人。
李显宗。正是我们的营销负责人。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我指着这个名字，问老两口，“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这就是那个抵款方的老总嘛，我们在工地上见过。”
我轻轻一笑，“我很确定你们没有见过他，但你们会见的。”
这张更名协议的存在，让另一份抵款协议更加名不正言不顺，抵款协议上是一个不知名公司，而更名人却变成了个人，还是开发商的工作人员，这本就自相矛盾。
难道发不起工资，抵房子给他吗？
9.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带着老两口，来到辖区的派出所报案。
老两口讲述完毕，警察小哥一脸懵的看着穿着售房部工装的我，“那你是？”
“一个业绩被抢的正义人士。”
最后我带着警察和老两口走进售房部大厅的时候，杨波的表情异常精彩。
一张黑脸千变万化，层次分明，懵逼，震惊，担心，怀疑，愤怒。
他歇斯底里冲向我的时候，被警察和物业小哥合力拦下，物业小周还趁乱踢了他几脚。
围观的保洁阿姨不断交头接耳，这经理果然不是好人，肯定是睡人媳妇儿要被关进去了。
李总被带走时装的挺像，仍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口口声声我不知情，只是正常根据手续更名了一套房子而已，希望警方一定还他一个清白。
至于谢婉，听金瑶说在我带着警察走进售房部的第一时间，她就想从后门溜掉。
这丫头，做什么事都喜欢走后门。
她是被金瑶堵住，生拉硬拽回来的，“警察叔叔！这里还有个！”
“你放开我！”她发疯似的挣扎怒吼。
有一个更加疯狂的身影扑了上去，张阿姨这两步迈得不可谓不矫健，“死丫头敢骗我们！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对！老婆子好好教训她！”
现场打作一团，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嘶嚎，好不热闹。
在场人士，略通内情的嘀嘀咕咕，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参与其中的冷汗直流，一套房，众生相。
最后经过公司和警方合力调查，确认李显宗，杨波，谢婉，利用职务之便，伪造抵款协议，骗取购房人房款，犯下职务侵占罪，全都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除了他们，还有个我意想不到的人，物业王经理也被判了，我万万没想到抵款方是他扮演的，pos机也是他的，难怪愿意担风险删除监控。
老两口最终与公司协商换了房源，在我的手上补了差价，换回了最初我给他们推荐的房子。
当然，提成算在我头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物欲横流的社会在悄无声息之中迷了人的眼，背上的重担也会让人内心蒙尘。
我仔细考虑了自己经济能力，最终决定卖掉这套负担过重的房子，换一套更经济适用的小户型，减轻压力。
与生活对线，轻装上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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