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金主包养了三年。最后一晚荒唐,他把三百万现金撒在床上,「滚」字绕着烟圈狠狠吐到我脸上,呛得我止不住咳嗽。
我拿钱离开,发誓忘掉这段黑历史。后来我家突然暴富。
和男友订婚的前晚,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打开后差点晕厥。里面是我和金主的大尺度亲密照。拨通金主的手机号,我问他查没查到匿名者。没想到对面传来冰冷的威胁,「宝贝,再不回到我身边,你就等着身败名裂。」
一、
他嗓音很哑,咬字听不太清,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梁霄,你什么意思?」手机里传来缓慢的喝水吞咽声,密密麻麻的气泡升起又爆破。
我下意识舔了舔唇,和变态对局,不紧张是假的。
不久对面传来几声轻巧的笑,语气吊儿郎当,「你们订婚的那天,江盛和双方父母会收到同份文件,这是——」「我的贺礼。」
我皱眉,「梁霄,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是不是有病?」
杯子扣在玻璃上的声音响起,男人声线低沉,「柚柚,我也希望我们相安无事,这次是你先越界的。」
「我怎么越界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冷,「和谁都可以,江盛不行。」下一秒,杯子碎裂声剧烈敲击耳鼓膜,电话被挂断。
……做了梁霄三年情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就是个精明到可怕的疯子。
招惹到梁霄,起源于一个老套的破产故事。我父亲苏锡国盘的楼盘烂尾,一夜欠债千万,债主近百家。他只身逃去国外,烂摊子留给母亲和我。我们卖掉所有动产不动产,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个遍,还剩八百万债。母亲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捱不过低声下气的折磨,很快确诊抑郁。那年我正好高三,每天打工到凌晨两点再去上课,高考成绩一塌糊涂。收到一所离家很远的普通学校通知书,我没让母亲知道,撕了。撕通知书的时候,旁边有个看热闹的醉汉吹口哨。我一边哭一边举起菜刀把他吓跑了。后来催债的人快把门划烂了,房东吵着要赔钱,母亲吓得躲进了床底。我用刚取回的工资,打发走了房东。将母亲哄出来,给她看这个月赚的钱,「这比大学毕业生的工资还高呢,有我在,债迟早会还完的。」她却脸色一变,「那也要读大学,人家姑娘都读,你也得读。」我对她坦白,「妈,我一所都没考上,不是读书的料。」她又开始默默流泪,没出事之前,我一直是全校前几名。后来是无数个埋头打工的日夜,日子却越过越拮据。某天晚上抬头看星光时,我突然认清一件事。没日没夜打工赚的每月几千块,干几辈子,也填不上债款的大窟窿。一直紧绷着的弦,靠近锋利的刃就会断。债主频繁上门,叫骂声越来越不顾脸面。
「怎么不让你女儿做有钱人的小老婆小情人,陪睡费给我们填债啊!」母亲睚眦欲裂,一边叫着「让你女儿去!让她去!滚啊!」一边扔出杯子碗碟,一地破碎。
那天晚上,我哭着给江盛打电话,他很快接通了。他正在重点大学读大二。「柚柚,别怕,等毕业了我养你。」原来他还愿意把我放在未来里。
我跟他描述债主的话,江盛很生气,「钱可以慢慢挣,女孩子的清白丢了怎么行?」我问:「你会介意吗?」
江盛叹气,「柚柚,哪个男人不会介意这种事?」道理我都懂,我也叹口气,「可我拿不出更多钱了。」江盛:「别着急,三天后我先转你十万。」这是他所有的零花钱,我眼眶一热。
二、
第一天晚上十二点,一帮黄毛混混蹲在我家门口,朝我扔烟头,说下流的话。第二天,看门的老大爷敲门,说有很多邻居投诉,让我们快点搬走。我求他,「爷爷,我们很快就有钱了,再缓几天吧。」他叹口气,摇摇头走了。第三天晚上,我在饭店门口,还是没收到转账。
按键按了五遍,终于组成江盛的号码。
向喜欢的人乞求钱,是一种怎样的难堪。
当听到对面声音清润的「喂」时,我才发觉嘴角肌肉僵硬,张不开嘴。
江盛先开口解释了。
「柚柚,我的卡被我爸妈拿走了,我……」
他叹口气,「你再等等,我会说服他们,我现在在接家教,收到工资就转给你……」
门外又有人砸门,我几乎听不见后面的话,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
梁霄就是这时候找上了我。
三、
来找我的是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讲着一口粤普。
他说他老板想替我还钱,至于我要做什么,等见面后由老板来提。
我已经能想象到TVB剧里那些满口镶嵌金牙、长着老年斑的大老板了。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都想先试试,不能接受再逃不迟。
见面后,倒是出乎意料。
他个子很高,白白净净,穿一件灰色套头卫衣。
很年轻很好骗的样子。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游戏手柄,嘴角露出一截棒棒糖的白色棒杆,淡淡看了我一眼,「认识我吗?」
我摇了摇头。
他没再说话,将嘴里的糖扔进垃圾桶,紧接着新开一局游戏。
带我来的秘书已经走了,我听着枪击谩骂声,局促地打量这栋别墅。
听到游戏结束,我才鼓起勇气问:「先生,如果您愿意帮我还债,我需要做什么呢?」
他这才站起来,插兜慢悠悠走到我面前。
他那么高,我不得不仰头看他。
他嘴角噙一抹笑,低头凑近我的眼睛,我嗅到一丝危险,往后踉跄了几步。
「唔……长得还行。」
我闻到了他嘴里的柑橘甜味。
「我被人戴绿帽子了,你帮我反击回去。」
我怔了怔。
他躺回沙发,撕着糖纸,懒懒道:「下周打扮漂亮点儿,表现得好,就先转五十给你。」
五十万,被他说得像五十块。
回家的路上,我都不敢相信自己遇上了这种傻子二世祖。
四、
宴会前一天,私人化妆师给我上妆。
礼服是一件露肩粉色流苏裙,腰线收得很紧。
梁霄已经等在门外。
他额发略微凌乱,耳钉熠熠发亮,眉目清亮,棱角分明,漂亮得晃眼。
见到我,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等我看见绿了梁霄的女孩儿,才发现甩了别人这件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生日宴的主人程熹月,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举杯庆祝后,程熹月走过来,直白地上下打量我,话却是对梁霄说的。
「Ralph & Russo的春夏高定,你对你的新欢真是舍得。」
我举着酒杯,笑容优雅矜持,语气有些无奈,「阿霄非要把这个系列订下送我,我只好随便挑了一件。」
程熹月没想到我炫耀到她头上来了,脸比梁霄的绿帽子还绿。
我说的是实话,准备礼服时,梁霄问我喜欢哪件裙子,我选了家里没破产前常穿的品牌,没想到他整个系列都订了一遍。
程熹月指着我,「阿霄,你就拿这种女人来气我?你在跟我赌气对不对?」
梁霄搂过我的腰,「程小姐,当着我女朋友的面,叫得这么亲密不好吧。」
「聚会是我爸逼我来的,带女朋友顺便来玩玩,程小姐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程熹月的脸由绿变白,直直瞪了他几秒,突然将她新男友拉过来,对着嘴吻上去。
周围人疯狂起哄,我看到梁霄眉头紧锁。
这是玩脱了,生气了?
可富家千金和少爷恋爱把戏,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关系的是,回去的路上,梁霄爆金币了。
五后面的一串零让我恍惚了几秒。
卡宴里温度适宜,披着梁霄的西装外套,我的思绪渐渐活过来。
刚刚的晚宴收场很难看。
程熹月趁人不备把桌上的酒全倒在我身上,浇得我全身湿透。
紧接着梁霄就把桌子砸了,酒瓶敲在程熹月新男友的头上,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我的裙子上。
众目睽睽下,我们穿过大厅。
砸场子成功了,却没看出他多高兴,车子开得飞快。
回了别墅,关上门。
衣服湿得有点透,我抱紧手臂,「我去哪儿换?」
他扯掉我身上的外套,抱起我上楼,「一起换。」
「什么?」我瞬间揪紧他胸口的扣子。
他似笑非笑地轻嗤,「你不会以为我是傻子吧?」
我心虚地移开目光。
浴室门很快雾气蒸腾,男人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转过去。」
窒息感涌上来,玻璃的冰冷让我声音颤抖,「那个……你体检过吗?」
他呼吸变快,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第一次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血气方刚,挣扎和喊叫被融化在滚烫的水蒸汽里。
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没想到真走到了这一步。
覆水难收,我彻底脏了。
再次醒来,我好不容易才对上梁霄的视线,下意识问:「你不去上课吗?」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坐在床头,杯口抵在我唇边,「你发烧了,把药喝了。」
药水苦得舌头发麻,我皱着眉头想吐。
「你试试。」他一边放狠话,一边轻轻擦掉我嘴边溢出的药水。
我错了,错的离谱。
本以为遇到的是个面团子,没想到是颗黑心汤圆。
我是个怂人,面容扭曲喝完了,很快又睡过去。
五、
再次醒来,我头脑彻底清醒,立刻把卡里的钱转给几个债主。
一楼客厅,梁霄在打游戏,卫衣口开得很大,白皙皮肤一片红,是我受不了时啃出来的。
昨晚他没占到便宜,身上不少抓痕,下巴也被咬出血了,气急败坏拽着我的头发骂我是疯狗。
说实话,我哪有他疯啊。
他打完一局,对我说,「想谈什么?」
「有没有期限?」
他喝了口气泡水,「最低三年,接下来看你表现。」
「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他点点头,「你可以去上学。」
我问他,「对了,你怎么不上学呢?是直接继承家业了吗?」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我剑桥硕士毕业,要查查学位证吗?」
他虽然长相锐利,但皮相细腻轻薄,笑起来虎牙若隐若现,像大二学生,真看不出来硕士毕业了。
我移开目光,「不用了。」
第二天,我们象征性地签了份合同。
六、
还了部分钱,催债的人暂时消停了。房东还是不让我们租房,我把妈妈送去住院了。
她问我钱哪儿来的,我说江盛借了我一笔。她眼神黯淡,「别骗妈妈了。」
我心里一咯噔,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江盛家是开酒店的,苏家与江家算是世交。
刚出事时我们就借过一次钱,吃了闭门羹。我不得不继续圆谎,「江家不好,可江盛人还不错,把私房钱都借我了。」我妈知道我俩青梅竹马的关系,不再怀疑,「危难见真情,以后咱们要把钱还给人家。」我心虚地点头。
我搬到梁霄的别墅二楼,住他的隔壁。他从不进我的卧室,每次需要就让我过去。我又抓破了他的下巴。
他“嘶”了一声,目光阴沉地看着我。我深知不能软饭硬吃,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含泪抽泣道:「哥哥太厉害了,我不行了。」他眉梢上扬,将我的长发一圈圈绕在手掌,顺着我仰头的力道扣住我的下巴,「这就厉害了?」怎么?还有更厉害的?他伸长手臂拉开抽屉,指甲剪亮出来时,我根本来不及躲。这厮一把将我按进被子,把我的指甲全剪了,很秃的那种。他离开房间后,困倦很快涌上来,等我再醒来时,天色暗下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地暖开着,我穿着薄睡衣,光脚走下楼梯。转过楼梯拐角,我才发现不对劲。一楼正开party,桌上摆满了烧烤啤酒,忙碌的众人停下来,目光纷纷锁定我。而我在这群人里,看见梁霄和程熹月紧紧抱在一起。
七、
有人招呼我吃烧烤。梁霄看到我,松开程熹月。我真的汗颜,我也做过有钱人,原来有钱人可以玩得这么花,我那时只会玛卡巴卡。
程熹月看着我,笑靥如花,「上一次见面匆忙,这位小姐是不是还没介绍过自己?」
她又抱歉一笑,「我先自我介绍吧。」「我叫程熹月,毕业于复旦新闻系,目前在家里的集团挂职锻炼。」家世和学历这两张牌,打得我猝不及防。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饭。可作为负债几百万的人,没资格放弃每一顿饭。
我淡然一笑,「我叫苏柚,是梁霄的女朋友。」程熹月脸色难看起来,嘲讽道:「你的身份只是男人的附庸吗?」
我挑挑眉,「那要看向谁介绍喽,姐姐既然已经大学毕业多年,应该参加过面试吧?自我介绍呢,要挑选未知信息里对方最在意的,才是有效信息。」
「刚刚程小姐缠着我男朋友不放,肯定是又忘了他有了新女友这个事实,我帮你复习一下。」程熹月稳了稳脸色,看着我的手笑道,「我差点忘了,听说苏柚妹妹两年前家里破产了,也没考上大学,真让人心疼。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还这么年轻手就粗糙了。」话音刚落,我还没想好怎么回,手已经被人牵了起来。
「程熹月,你在背后查她,过分了。」梁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
程熹月眉头紧锁,「阿霄,我……」「我刚刚打电话给程叔了,你们家司机已经到门口了。」他语气平静,我却感觉到他在生气,或者说,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生气。程熹月没敢再说什么,人走后,梁霄一脚踹向林皓,「谁让你带她来的?」林皓急急躲闪到一边,「行了啊兄弟,我保证没下次了。」
八、
几个人一起烤了很多东西,我化身饕餮,还剩半只鸡中翅和半个奶香馒头,撑得吃不了一点,身边一只手拿过去替我解决了。
林皓「呦」了一声,「咱们梁少不是从来不吃别人剩下的吗?」
梁霄淡淡解释,「珍惜粮食。」林皓:「啊对对对。」晚上,梁霄第一次敲了我房间的门。
我懂他意思,勾住他的脖颈跳到他怀里,刚要亲上去,他却摇头避开,拿出一个白色小瓶。是一瓶护手霜,我笑了笑,「谢谢阿霄。」他薄唇轻抿,「不用管别人,你只对我负责,我喜欢你手上的薄茧。」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暗骂他变态。亲了一会后,他脸上泛起一片薄红,「今天我没有抱她,你信不信?」我立刻点头,他眯起长眸。
我紧急想了一会儿他说的事,终于想起来了。
「我信你,肯定是她突然袭击了你。」我脑补了一下画面,有点想笑。他目光更冷了,把我推开,下了床。手转动门把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给你购入一批考试资料,这段时间你慢慢做。」我立刻皱眉,「价钱是算薪资外的吗?」
「薪资?」他表情玩味,「时刻不忘本分,你倒是个称职的员工。」在他眼神变成刀子前,我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突然?」梁霄冷笑,「怎么?这回蒙混过关了,下回问起学历,还想让我陪你一块丢人吗?」好狠毒的嘴,我被打了七寸,缩回了被子里,「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九、
梁霄要离开别墅一段时间,请的阿姨到的当天,那一批资料也到了。用「批」这个量词是不亏的,我看着就头疼。梁霄的粤语秘书交给我一张密密麻麻的计划表。
第一周我坚决执行。
第二周我尽力执行。
第三周我适量完成。
第四周我睡到中午。
总之我睡醒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梁霄冷若冰霜的脸。……我喉咙有些干,「张姨今天怎么忘了叫我了?」
「我七点到家,闹钟被你按掉了三次。」
「……」
「张姨只做午饭,一般十点才过来。」我垂下头。
「你钱没了。」我睁大眼睛,「你没说这也算钱。」
「金主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和金钱挂钩,这用我说吗?」他西装革履,带着商场杀伐果决的戾气。
我躺在床上,穿着小熊睡衣,披头散发。胜负已定。我想抱抱他,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他避开我的手,离开了。
我觉得不太对劲。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几条信息赫然显示在主屏。
「柚柚,这是我这段时间做家教赚的钱。」
「等我把银行卡偷出来,再把那十万转给你。」
「这些债我们一起还,柚柚,别生我气了好吗?」胸口像被针刺了一下,江盛啊,一切都晚了。
我闭上眼,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谢谢你,可是你实在不必承担我人生的痛苦。」那天后,梁霄很少回来,回来后也不找我。
我在秘书的计划表上做了修改,更符合我的作息习惯,趁他在家时给他看。他二话没说,在上面签了个字,表示同意。金钱是永动机,我开始疯狂备考模式。
这几个月以来,我收到的转账加起来有四百万左右。我又还清了几笔债,还给出院的妈妈租了新的房子。为了掩盖最大的谎言,我开始习惯性说谎,比如找到了薪资很高的工作,比如半工半读,比如江盛帮忙还债。一切风平浪静,直到梁霄的妈妈找上门来。
十、
没想到,梁霄的妈妈是十年前火过一阵的女明星萧晴。我妈有段时间沉迷她演的电视剧,说她身上有股清纯劲。她现在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她一来我就猜到接下来是什么剧情。求求了,咱也不贪心,只要够三百万还完债,我立刻滚得远远的,和梁霄这辈子再也不见。我誓言都在心里背好了,没想到萧晴丝毫没提让我滚的事儿,反倒开始夸我。
「你是第一个他愿意带回家里住的女孩儿。」
「他一直让我们不省心,桀骜不驯的,可偏偏就有人喜欢,上学的时候身边就不缺女孩围着他转。」
「他对你这么特殊,心里一定有你的位置。」萧晴握住我的手,眼里竟有了泪光,「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呢?慢慢调教调教就好了,你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姑娘。」这什么情况?我傻眼了。他心里有我的位置,好荒诞的一句话。我已经很久见不到他了。只有每晚睡意模糊间听到的隔壁开门声。我们生活在一起,轨迹却像齿轮一样,那些空间错位,配合得天衣无缝。
直到有一天,我刷朋友圈,看到林皓发出来的两个人。夜晚临江的岛台边,程熹月依偎在梁霄怀里,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果然是他们play的NPC,不过破镜重圆这个梗,我爱看。可是,大概再久远一些,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笔,在店对面的茶餐厅也看到过另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士和梁霄相谈甚欢。
林皓隐晦地告诉过我,别看他们跟了梁霄这么久,实际上他从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人。他习惯手握几张牌,然后平衡驾驭,没有用处的,就弃了。
创业是这样,感情里更是这样。梁妈妈说梁霄真心喜欢我,理由只是因为他把我带回家住。没想到啊,豪门贵妇里还能开出一朵纯白的花。不对,也不能怪她,毕竟我们之间有信息差,她可不知道我和梁霄是金钱买卖关系。送走萧晴后,梁霄罕见地白天回来了。进我的房间,一般他是会敲门的,除非不清醒。我果然闻到淡淡的酒气。
「我把张姨辞退了。」梁霄从后面抱住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被萧晴收买了。」我怔了一下,侧头亲了亲他,「别担心,你妈妈没为难我。」他骤然眸色一冷,「怎么称呼的?她是老东西的情妇。」我立刻道:「对不起。」
我好蠢,哪有单纯的豪门小三,不过是习惯了走柔情路线。想把我拴在梁霄的身边,是因为我看起来比较累赘吗?哎,还有三百万,干完这票我就走。本以为梁霄要留下,没想到他只干了些表面的事,最后亲了亲我的额头,「下周考试好好发挥。」
十一、
考试还算顺利,只是出考场的时候我傻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一眼看见左边那辆熟悉的卡宴,耳朵里却传来妈妈的呼喊。而我妈的旁边,站着手捧花束的江盛。我调转脚步,朝妈妈走过去时,注意到卡宴的门开了。
江盛将花递给我,拥抱了我,在我耳边道:「柚柚,祝贺你。」
「谢谢,我们快回去吧。」我哪敢回头看啊,跟着他们两人走。
江盛叫的网约车过来了。和司机梁霄对视,我只感觉烈日沉沉、两眼发黑。车上,我妈还在感谢江盛,我在一旁硬着头皮附和。
江盛语气疑惑,「阿姨,我没帮什么忙,那些钱柚柚都还回来了。」
我妈也疑惑了,看向我,我故作镇定,「江盛你别安慰我妈了,不管怎么样,真的谢谢你。」江盛还想说话,被我暗地一个眼神杀止住。还好梁霄从头到尾沉默。沉默是蛰伏的猛兽,晚上回去后,他在岛台上倒酒。灯光照下来,他面目苍白,薄唇很红,有点像吸血鬼。
「没有用处的,就弃了。」林皓的话响在耳侧,我后背出了冷汗。「喝一杯?」他递过来一杯酒。为了赔罪,我一饮而尽。第一次喝白酒,我的嗓子像被小刀划了一样痛。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跟我妈解释一笔笔巨款的来路。」他又倒了一杯,「为什么不能说?我和江盛有什么区别?」我喉咙泛起一丝苦,「江盛……」「苏柚,」他抬起我的下巴,将酒杯贴在我的唇上灌酒,平静地阐述,「你就那么喜欢他?」我喜欢江盛吗?从小到大,他像哥哥一样照顾我,开心了找他玩,不开心了朝他发脾气,不管怎样,他都耐心地接着我的所有情绪。我妈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有江盛,是可以让她放心不怀疑的名字。梁霄的眼神阴沉得吓人,我被迫吞咽烈酒,被刺激得满脸泪水。
我没放弃解释,抽噎道:「阿霄,我妈知道这个重要吗?我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难道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他双眼泛红,像是听到了很荒谬的事,「见不得人?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你以为,光凭你的身体能值这么多钱吗?」我僵住,他松开空酒杯,掉落地上粉碎。
「苏柚,你可以一直装傻,也可以喜欢别人,我梁霄也不是非你不可。」
「滚吧。」我离开这栋别墅时,还差三百万债。
十二、
我又开始打工了。累的不行的时候,我会想到梁霄赶我走的那晚。那么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纯情呢,哼,男人总会表演深情。录取通知书很快下来,我报上了S大的计算机系,S市距离这里,要坐六小时的高铁。但S市的工资,比这里高三倍。一个学期下来,我敢保证,我是S大最会省钱的人。我每月都还钱,还有高学历作担保,加上之前还过一部分,那些债主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这一年,是科技公司迅猛发展的一年。很多大大小小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露头。我隐隐感觉到我的写代码天赋,就在上面下了很多功夫,终于在第二学期末,拿到一个小创业公司的实习offer。这家公司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基本工资一般,但绩效奖金全凭本事。为此我辞掉了其他兼职。
江盛坚持打钱给我,都被我拒绝了。「柚柚,你拒绝我是心里有别人吗?可是梁家和程家已经联姻了。」江盛的父母收到了请柬。
我皱眉,他调查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苦涩一笑,「梁霄找我打过一架。」
「只有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如果你介意,我会帮你保密。」
我松了口气,「既然你知道这件事,就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拒绝你。」江盛抓住我的手,「他可以给,为什么我不可以?还是你嫌我给的太少?」我满心疲惫,甩开他的袖子,快步离开。
接下来一年,我过得很充实,午夜梦回,不再有人拿刀逼我还钱,而是换成了别墅里我住过的那个房间。体型修长的身影躺在床上,明明动作松弛却又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下一秒就能将我扼喉致死。我在喘息中醒来,庆幸这都是梦。为什么总是做噩梦,我烦躁地抓抓头发。原来这些梦都是预兆,哪有平坦的还债路呢?
十三、
我所在的公司叫「科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而美的业务形式吸来了不少大公司吃不了的客流。
有时候,「吃不了」也可能是「不能吃」,可惜我司的风险排查显然不到位。接连几次客流跑单后,这群技术直男才反应过来,遇到了商业诈骗。投入的资金收不回来了,资金流断裂,不到三个月老板就关了公司。我这个实习生,能拿回所有工资,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这一年,我大二结束,准备过完年再重新投简历。当然,没有工资,钱就还不上,回家过年期间我还得打别的工。我回到之前打过工的一个五星级酒店,老板是我爸的朋友,之前受过我爸的帮助,才肯勉强给我开个后厨打杂的口子。后厨的格局没什么变化,后门空地上的垃圾桶里,很久很久之前,装着一封撕碎的录取通知书。还有个醉汉调戏我,被我拿着菜刀追了几百米。想起往事,我有点想笑,嘴角陌生的弧度让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后门的空地很大,再往远走是一片草坪,只是冬天有些凋敝。我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转过身来,是林皓。他眼中掠过惊讶,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我已经认出来那个人,压抑住逃跑的冲动,等梁霄转过身,我这个社畜的下意识反应,终究是满脸笑容地朝他们挥了挥手。他身形明显一顿,眼睛眯了眯,捻灭手里的烟,不知跟林皓说了句什么。林皓转身离开,而他朝我走了过来。我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粉红格子小熊围裙,犹豫要不要脱掉。哦,我的手指刚刚择了沾满泥土的小葱,指甲缝里都是黑泥。苏柚,你又不是在相亲?想这些干嘛?难道他是你的梦中情人吗?不是,当然不是,我和他以前是见不得光的金主与情人关系,现在、以后、永远都是陌生人。想清楚这些,我镇定地看向他的眼睛。
十四、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梁总不是已经订婚了吗?发消息给我合适吗?」他似乎觉得可笑,「我和谁订婚了?」装傻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我感到无趣,转头就走。
他抓住我的手,看到上面的黄黑泥也视若不见,「你是不是误会了,和程熹月订婚的,是我弟弟。」我挣脱开他的手,「那又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苏柚,」他黑眸沉沉,「跟我回去。」
「当初是你让我滚的。」「那有签合同吗?」
「什么?」他黑眸定定地看着我,「三年的期限,当初是签过合同的,苏小姐履行了一年,消失了两年,违背甲方意志,已经违约了。」我目瞪口呆,我们是签过一个合同。
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就算是违约了,他真的会告我吗?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这么疯。但可以确定的是,闹到法庭上,我和妈妈就完了。我重新跟梁霄回家了。好消息是,他给了我选项。
十五
一次结清三百万,或者无限期延长这种关系,每月三十万。长痛不如短痛。听到我的选择,他好像并不意外。灯光昏暗,领带一圈圈绕上我的手腕,我慢慢抬腿勾住他的腰。这一晚的疯狂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恐慌填充了我的身体,直到双目染上同样沉沦的欲望。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终于沉寂,我嗅到烟草味,睁开眼。
他将一张红色的纸放在打火机上方,点燃。我感到不对劲,起来后发现周遭是一片红海。满床的人民币冲击着我脆弱的视觉,颇为壮观。
「三百万,你要不要点点?」疯子将打火机扔在地上。真是别样的羞辱,我扯扯嘴角,「不用,梁总已经满足了报复欲,明天麻烦把钱打我卡里。」寂静了很久之后,「滚」字绕着烟圈狠狠吐到我脸上,呛得我止不住咳嗽,呛得我眼泪直流。此时是凌晨四点半,我拖着浑身要散开的骨架,打车回了自己的家。躺在温暖的小床上,我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还好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十六、
我家的债还清了,我常年被恐惧黑云笼罩,真到了不欠债的这一天,反倒很平静。我和妈妈准备年后搬到S市。没想到,过年那天我爸苏锡国回来了。他离开的时候像逃荒一样,回来这天穿西装打领带、人模狗样的。我妈用杯子砸他、用手锤他,用脚踢他,让他滚得远远的。邻居都打开门缝看,我妈才让他进门。苏锡国跪下了,一米八的汉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当年如果留下,他是死路一条,他去国外还有一线生机。他说他在国外遇到了一位投机天才,创业成功了,身价过亿,接妈妈和我去享福。苏锡国短短几年找准了风口,公司估值像吹了气的皮球,膨胀系数飙升。我妈虽然气他,可苏锡国腆着脸要跟她资产平分,她就没了话。事后,她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姑娘,你爸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你还得认,他死后钱都是留给你的。」我爸回来的消息传开,我家东山再起了。
第二天去打工的时候,大老板亲自把我从厨房请出来,说我以后再也不用待在这里了。
我问:「那我的工资怎么算?」大老板一幅不足挂齿的样子,「我和你爸比亲兄弟还亲,你随便开价,这点钱就当是叔叔给你的零花钱。」啧。
大年初一,江盛的父母上门了,看到仪表堂堂的江盛,我妈很高兴。茶余饭后,江盛妈妈提出订婚的意思,我妈虽然对江家父母无感,但很满意江盛,我爸现在对她言听计从。
江盛帮我一起还债的谎言像一个回旋镖,终于扎到了我自己身上,我无法阻止订婚日的敲定。没想到订婚的前晚,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我和梁霄的大尺度亲密照。
打电话质问梁霄,这厮竟然又开始威胁我。回到他身边?我是个物件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拍片威胁的事都能做出来,他还是那么无耻。没想到这通电话只是个开始。
十七、
传闻中那个在国外帮我爸指点迷津的贵人回来了,苏锡国要请他吃饭。我们一家都去了。是的,就像你们猜的那样,那个贵人就是梁霄。他站在那里,风清骨峻,目若朗星,见我进来,叫我「柚柚」。我肉眼可见地慌了。我妈:「你们认识?」我摇头又点头,「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但不太熟。」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借口上卫生间的时候,我把他堵住。「梁霄,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他目光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靠在墙壁上,眼神藏在昏暗的灯光后。
「取消订婚。」
「我妈很喜欢他。」
「你爸还喜欢我呢。」他叹口气,像是很累很累,双目通红,「柚柚,你去解释清楚,我喜欢你,我心甘情愿帮你还债,我们之前没有交易!」他拿出合同,叠在一起撕碎,冲进了马桶里。「林皓那个王八蛋,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坏话。」「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家里的事儿。」「听我讲完,如果你还是要离开,我不会再纠缠。」
十八
梁霄番外出生在梁家,对我的人生而言,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我的父亲梁岳赶上了时代的风口,用精力最充沛的二十年创造了梁氏集团。可他的浪漫主义细胞让他打下的江山守不住。他出轨了当红女星萧晴,当时我的母亲患上重症。母亲走后,萧晴生了个儿子,父亲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想不想去国外读书?」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我答应了。条件是父亲绝对不能再婚。一切本来平安无事,直到几年后林皓从国内传来消息,梁岳要娶萧晴。「兄弟,你弟弟都上大学了,再不回来家都要被人偷了。」其实我一直关注着家里的动向,这些年梁岳沉迷在带着娇妻四处旅游的享乐中,梁氏旗下多个品牌都被新兴产业冲击得岌岌可危。我用最短的时间达到毕业标准,火速回家了。回国后,我在梁氏根基很浅,最先向我抛橄榄枝的是程氏集团。程氏千金喜欢我,谈谈恋爱而已,我答应了。力挽狂澜,像心脏在烈日下烧灼,那是最难熬的一个夏天。深夜避开推杯换盏的熏臭出去透气,我看到一个小姑娘边哭边撕通知书。那个场景很多年后都徘徊在我的脑海,她的悲伤与我无数个午夜梦回的钝痛那么相合。同为天涯沦落人,自诩人情淡漠的我竟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一种名为心疼的古怪情绪。我想安慰她,却忽视了自己从不会表达关心的缺陷。我吹了几声口哨。她果然看了过来。没想好说辞,我又吹了一声。她身体一震,果然不哭了。
我朝她走去,「小姑娘,哥哥跟你说几句话。」她却扭头飞奔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把菜刀,脸上杀气腾腾兼视死如归。她举着菜刀,我不跑就是傻子。可这小妮子居然追着我不放了。尽管很久没有长跑了,但我最终还是甩掉了她。肺都要跑出来了,我告诫自己,不要滥施同情心。但我很快后悔了。从主厨那里问出她的身份,我很快就找到了人。那时我还不懂爱情的威力,只想跟她越贴越近。程熹月很快感觉到我敷衍的态度,就找新男友刺激我。蠢到家了,鱼上钩是因为有饵,她之于我,并没有吸引力。我以被戴了绿帽子为借口,让苏柚的女友身份在我的圈子里公开。可程熹月并没有放手,还趁苏柚下楼时突然搂住我,故意让她看见。我着急地跟苏柚解释,她的反应显然是没放在心上。看来我也不是她的饵,真是一报还一报。很快我就知道了江盛的存在,一个从小陪伴她的竹马哥哥。
可惜,这人被父母管教过甚,眼里都是清澈的愚蠢,妄想靠做家教帮她还钱,呵。天真愚蠢又如何,她还是喜欢啊。程氏开始在背地里有很多小动作,集团内部根基不稳,外部有冒出细小的尖刺,我烦不胜烦。我约程熹月在江岸相见,她说只要和她订婚,程氏就是我的后盾。看来她对她爸那条老狐狸的狠辣,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假装答应了。趁着她跟她爸闹别扭的时刻,我之前联系好的记者阮如,报道了程氏的工程纰漏。程氏和我,彻底决裂。而我那上大学的弟弟,开始追求程熹月。斗争陷入白热化,每一步都会定集团的生死,但我还是抽空去接考试结束的她。也就是这天,我终于看清了在她心里,我有多见不得人,我们的关系,有多么可耻。我为她做的事,都成了另一个人的功劳。我怕逼急了她,不忍拆穿。那段时间公司资金前所未有地紧张,我甚至拿不出三百万流动资金。既然她不喜欢,不如借题发挥,先放她离开,给我们彼此一些空间。
「为什么不能说?我和江盛有什么区别?」
「你就那么喜欢他?」
「你可以一直装傻,也可以喜欢别人,我梁霄也不是非你不可。」心里话脱口而出,不惜以伤她为代价,谁能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她离开之后,我在国外找路子,正好遇到了苏锡国,在剑桥的时候我凭借商业嗅觉帮了他一把,现在他的公司有了不错的起势。苏锡国帮我联系了一位古法蛋糕师,建议我从特色甜品的角度开出一条连锁的路子。于是挽救梁氏的切入点,就定在了这里。两年的时间,我迅速拿下了梁氏的大部分股份,萧晴嫁进梁家也改变不了继承人的选择。此时的三百万,已经不在话下了。我还没抽出时间找她,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了。她冷淡地让人发指,我不得不用合同威胁她。还是威胁管用,她又一次妥协了。
那一夜我蚀骨未遂,我求她留下,可她眼里的冷淡让我一次又一次发疯,看着她在身下失控求饶,我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叫嚣。
「梁总已经满足了报复欲,明天麻烦把钱打我卡里。」报复欲?呵。宛如一瓢冷水将我浇醒,我第二次让她滚了。我打算和递橄榄枝的女士约会,却在知道苏柚订婚的消息后,取消所有计划。理性思考的结论根本阻止不了我的行动。我向苏锡国透露出回来的消息,他兴高采烈要请我吃饭。我如愿见到了她。我向她坦白一切,并把合同撕了。她终于答应跟我合作,取消和江盛的订婚。她向父母说清了这些年真正和她在一起的人,这一次,我终于有了名份,成了她口中的前男友。但也到此为止了。苏锡国带妻子出国,苏柚回S市读书找工作。这次,我紧跟着她去了。回首过往,这条路我走得好曲折,难道是因为我不会爱一个人吗?我死也不会承认是我们没有缘分。幸好余生还长,我愿意慢慢学这件事。柚柚,再等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