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国外的变化很大。
霍听澜带着我的遗像游历了七个国家,最后一站,才是我生活过的那个地方。
陆南行早已死亡,他的医院被陆家的其他人接管,改造成了酒店。
霍听澜在那个酒店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双腿发麻也没有离开。
他还带着我的日记,将日记里提到的地方全部记在了备忘录里,一个接着一个地去拜访。
他去了我打过工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拿铁,一个人坐了一下午。
他去了我最常去的公园,买了一个贝果,看着小孩子们嬉笑打闹。
他还坐了当地的木船,游览了大半个水城。
因为生病,我这几年去过的地方不算少,而且每次玩都气喘吁吁的,很容易就跟不上体力。
但现在的我,可以安静地陪在霍听澜身边,去很多个地方。
我经常去的那家面包店没变。
那里的老板娘是个仁慈的老太太,霍听澜给她看了我的照片,问她记不记得我。
老太太戴上眼镜,端详了半晌,惊喜地喊出了声。
“哦!是那个华人女孩!她很漂亮,就是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吃不下东西,就经常来我这里买蔓越莓酱开胃……你认识她吗?”
听到面包店老板娘的问题后,霍听澜恍惚了下,接下来笑着点了点头。
“不只是认识。她是我的妻子。”
听到这话,面包店老板娘很是开心,不断重复着“哦,这也太好了”,还送给了霍听澜一罐蔓越莓酱。
他捧着这罐蔓越莓酱离开了面包店。
走出面包店的那一刻,霍听澜脸上的幸福微笑彻底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过度悲伤的情绪。
我的死亡,好像没有被完全遗忘。
我的朋友记得我。
霍听澜记得我。
某些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也记住了我。
很多人没有见过我,却也知道云笙慈善基金会。
我在回忆里永存。
在去完最后一个地方后,霍听澜依旧没有回去的打算。
他还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原因。
在国外这几年,我的身边虽然没有霍听澜,但却是难得美好的几年后。
在我回国后,所有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和霍听澜也再也回不到当初。
“阿笙,要是真的能补上我缺席的这几年,就好了。”
出国前,霍听澜就这样说过。
现在的他,在一点点补全他的存在。
霍听澜不知道,我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但他还记得我喜欢白山茶。
他每天都会买白山茶花给我。
某一天,霍听澜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喂鸽子时,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被云笙慈善会资助、又被陆南行救下的那对夫妻。
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小孩子,一家三口来了这里旅游。
男生还记得霍听澜,向他打了招呼。
“霍总。”
这几年,霍听澜的记忆力倒是有些倒退。
他思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夫妻到底是谁,接着才问了好。
男生似乎有些惊讶于霍听澜的未婚,便笑着问他,是不是眼光太高,没找到登对的女孩。
霍听澜只是笑了下。
“不。我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此话一出,这对夫妻愣住了。
以前,霍听澜在我死后给我补了场婚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很多人都说,用不了几年,霍听澜就会淡忘我,娶其他的女孩。
看起来,这对夫妻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但在听见霍听澜的回答后,他们的眼底好像多了些敬佩。
霍听澜低下了头,继续喂着鸽子:“祝你们玩得开心。你们……比我幸运。”
是啊。
一生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本就是难事。
能够携手走过风雨,更是幸运至极。
这辈子,我和霍听澜都在错过。
霍听澜在国外待了很久,这才决定回国。
他订了最早的航班。
天还没亮,霍听澜便在机场附近买了杯咖啡。
这些年里,他已经习惯喝他最不喜欢的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就这样一路苦到心里。
咖啡店中央有一块屏幕播放新闻。
就在霍听澜准备离开咖啡店时,我听到了屏幕里传来了乔清欢的名字。
“本台播报,为保护病人免受不法分子袭击,乔清欢医生不幸于昨日凌晨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