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装着那张被揉皱的孕检单,也是我想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孕检单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我已经怀了霍听澜的孩子。
他颓然一笑,跌坐在了地上。
霍听澜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快哭了。
但最终,他没哭。
他只是安静地将孕检单放回了盒子里,接着安静地合上了抽屉,像是怕惊扰到了我。
他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我留下的踪迹。
不管是结婚证也好,还是结婚照也好,都被霍听澜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很珍惜地抚摸了无数遍我们二人的结婚照,才将它放回原处。
最终,霍听澜打开了衣柜。
他从来不回家,哪怕回家也只是去书房,衣柜里自然没有他的衣服。
我并不喜欢打扮,衣柜里也没有太多件衣服,全是清一色的黑白灰,连一点彩色都没有,一如我的人生一般。
霍听澜端详了半天,又翻开了衣柜的深处。
突然间,霍听澜停了手。
——他看到了两件小孩子才穿的衣服。
一件嫩绿色,一件鹅黄色,在一众黑白灰中,它们是唯一的色彩。
一直比谁都坚强的霍听澜,就这样捧着这两件小小的衣服,泣不成声。
“阿笙,你是想生下我们的孩子的……阿笙……是我错了……”
望着哭红了眼的霍听澜,我站在墙边,好像也有了想哭的冲动。
大学时的我就想好了,日后若是与霍听澜生孩子,我要给孩子穿最好看、最五颜六色的衣服。
那时候的我和霍听澜,明明那么美好。
我还在努力学医,霍听澜也在努力地兼职打工寻找商机,我们都在努力地奔向我们的未来。
被喻为学医天才的我大概永远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举不起手术刀。
我总说我不后悔。
可现在一想,我是有点后悔的。
那么喜欢学医的我,那么爱霍听澜的我,却因为抑郁外加流产,站在了医院天台上,草草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哪怕表现得再云淡风轻,我也知道,我是有些难过的。
霍听澜抱着两件衣服,哭得像是个迷了路的小孩子。
以前的我最见不得霍听澜伤心。
要是他伤心,我会上前抱住他,递给他一颗糖,笑眯眯地亲一口他的脸颊。
可现在,再也没有人给他糖了。
也不会有人懂他的脆弱和难过,抱着他说要跟他长长久久了。
电光火石之间,楼下却传来了敲门声。
原本抱着衣服哭泣的霍听澜猛然抬起了头。
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下了楼。
因为走得太急,霍听澜竟然崴了下脚。
我能看到,他的脚踝已经迅速肿起,需要立刻冰敷。
但霍听澜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无知无觉地走到了门口。
他的手指都搭在了门把手上,却始终不敢开门。
霍听澜在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到底是害怕,打开门后 他看到的人不是我。
敲门声依旧在持续着。
霍听澜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还是一把拉开了门。
穿着精致的温雅就站在门外。
她化着清淡的妆,一双大眼睛无辜又可怜,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一见霍听澜,她便委委屈屈地伸出了手,拉住了霍听澜的袖子。
“听澜哥。”温雅的声音很软,像是在跟他撒娇,“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一天,害得我好着急啊……不过我知道,你肯定在忙。听澜哥,我给你亲手做了鸡汤补身体,先让我进门吧……”
哪怕温雅努力掩饰,我也能看到她眼底的幸灾乐祸。
想必温雅也知道我已经死了,所以就赶紧梳妆打扮了一番,来到了我跟霍听澜的家里。
霍听澜沉默了下,却没有让开。
下一秒,温雅却猛然抱住了霍听澜。
“听澜哥,听说温云笙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破坏我们的婚姻了……意思是不是,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你跟我说过的,等她死了,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