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

“陛下！”

“臣有罪。”

“臣不该听信此人信口胡言。”

“请陛下治罪。”

刚从工地回来，章邯便第一时间向始皇帝请罪，虽说涂宁依然坚持说，诸位放心，再过几日，诸位就能看到一堵铜墙铁壁。

但是——

亲眼看完涂宁筑墙的过程后，章邯觉得他被欺骗了。

一堆稀泥垒起来的墙壁，怎么可能比得上夯土墙？

“章卿。”

嬴政笑着道：“卿这罪，请得有些早了......”说着他微微摇头看向章邯：“涂宁不是说，这水泥墙就是如此浇筑。”

嬴政不是非要相信涂宁。

只是，他想等到最后看结果。

万一呢？

但是章邯不这么认为。

“陛下。”

只是章邯刚一开口，嬴政却是打断他道：“不着急。”

“再等等看。”

“朕不差这八天时间。”

章邯是真的不相信涂宁这墙，能够比夯土墙更加坚固，毕竟他主管皇陵修建工作也有好几年了。

这一堆稀泥堆起来的墙，不可能比夯土墙坚固。

这种筑墙的方式，他的确未曾见过。

“陛下。”

章邯虽然不信，但是皇帝愿意等，他也没办法，要不是始皇帝今天在工地上说，八天后见分晓。

章邯今天就已经治了涂宁的罪。

......

工棚内。

十几个徭役看上去心情不错，安静的聆听涂宁讲故事，但是他们此刻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这墙，真的能行吗？

可能是因为分心了，这时候涂宁讲的故事，他们其实并没有认真去听。

整个工棚，就剩下涂宁声情并茂的说书声。

讲了一段。

涂宁发现了异常。

“咳咳！”

他轻轻咳嗽一声，然后看向众人：“诸位，可是不信任在下？”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有心事，其中还包括陈甲、韩无病等几个平日最相信他的人。

“宁兄弟。”

周不死突然站起，面色有些难看：“咱们浇筑的这墙，当真能盖过夯土墙？”

“这是自然。”

涂宁回答得非常肯定，他对混凝土是有信心的。

“汝可不要欺骗我等。”

“如果这墙比不上夯土墙，我等就是死罪。”

周不死的话不好听，但却是此时工棚里的徭役们，绝大多数人想说的话。

一堆稀泥混些石子，这墙真的能比夯土墙坚固？

“涂宁。”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涂宁：“汝想死，也不能拉俺们跟汝陪葬。”

“就这一堆稀泥，如何能强过夯土墙？”

“对啊！”

“就是。”

“俺们这次算是上了他的当。”

霎时间，整个工棚里，就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这一点是真的有些出乎涂宁的意外。

在今日之前，这一工棚的徭役。

无论老少，都奉他为神明。

一口一个先生，如今倒好，张口涂宁，闭口涂宁，一个个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似乎都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都别吵。”

“都别吵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韩无病，突然怒吼道：“尔等怎知宁兄浇筑的这堵墙就不行？”

“若是这墙干了，就是比夯土墙强，尔等又该如何？”

“韩无病。”

周不死突然上前，也是怒吼道：“汝今天没有看见乎？”

“章少府，还有那一众匠人，他们都认为这墙不行......”周不死压抑的怒火，终于还是爆发了：“难道他涂宁，比章少府还有见识乎？”

“他比那些匠人更强乎？”

“一堆稀泥，它能坚固到哪里？”

“对！”

“就是。”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不过涂宁一直安静的坐在地铺上，他们没有开口，任凭这些人争论。

一旁的陈甲，虽然也没有开口。

但是——

从他的脸色来看，他也有些怀疑。

“我相信宁兄。”

韩无病脖子一伸，朗声说道：“宁兄若是没有把握，他如何敢向章少府承诺？”

“难道宁兄想死？”

整个工棚，除陈甲没有开口之外，剩下的人当中，只剩下韩无病一人相信涂宁。

“宁兄弟。”

蔚山鹿摇了摇头，看向涂宁，道：“不是我等不信任汝，实则咱们浇筑的这堵墙，它的确不如夯土墙。”

说着，他来到涂宁跟前，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俺们今夜连夜去筑一道夯土墙，然后将那水泥糊在上面。”

听闻此言，其他人莫名一愣。

“对啊。”

“我等如何没有想到？”

“里面是夯土墙，外面糊一层水泥，如此一定能够过关。”

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个顿时又激动起来，其实现在对他们来说，他们不再奢求什么赏赐。

他们只想活命。

铜墙铁壁他们未曾见过，坚固的水泥墙，他们也没有见过。

但是夯土墙外糊一层水泥，既与夯土墙有所不同，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哈哈！”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涂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汝笑甚？”

蔚山鹿疑惑看向涂宁。

“诸位。”

涂宁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看向众人，他道：“在下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下为何要害诸位？”

说着，他来到韩无病身边，然后向韩无病微微拱手。

“正如韩兄所言。”

涂宁语重心长说道：“在下若无把握，那日怎会主动请缨，难道在下想死乎？”

“若是在下想死。”

“何须这般麻烦，在下找个石头撞上去，不就好了？”

“为何要拉着诸位陪葬？”

涂宁是真的有些意外，自从工棚搬到皇陵司后，他每日除了会给众人讲故事之外，同时也会给他们讲水泥的优点，以及水泥的特性，适合哪些用途。

他觉得，别人可以不理解他，不信任他。

这工棚里的人。

应该信他。

但是——

就是因为白天章邯不相信他，差点当场就把他抓起来问罪，若不是那个叫卢德的术士说，时间未到，现在治罪，不能让人信服，不如按照原来的约定，等到约定的半月后。

到时候若是墙壁足够坚固，超过了夯土墙，该赏。

若是到时候真不如夯土墙，到时候再治罪也不迟。

幸亏卢德站出来说话，要不然涂宁与这工棚的徭役，此时恐怕正在前往阴曹地府的路上。

就是因为章邯以及那些匠人们不信。

所以这些整日与他待在一起的徭役们，也不相信他。

“汝休要在此欺瞒我等......”周不死怒道：“你心里打的甚算计，我等哪里知道？”

闻言，涂宁也有些生气：“那诸位要在下如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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