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去外头骡车上等娘。”
凤白泠侧身避开一棍。
她早就怀疑夏竹有问题,当年她被赶出凤府时,两个贴身丫鬟,春柳跟着她直到最后惨死街头,夏竹却一直杳无音讯。
如今想来,她早已背主求荣了。
车夫人高马大,挥棍时嚯嚯生风,一看就是练家子,一棍刚避开,另外一棍接着就来了。
凤白泠身子一矮,腿对准车夫的下腹就是一脚,对方惨呼出声,她再一步上前,手肘砸中对方的眼框。
车夫哪里想得到,公主府出来的娇滴滴的大小姐比悍匪还要凶狠。
又是一下,车夫闷声倒地。
凤白泠搜了车夫的身,把他的破袄子穿上,这才急忙去找小鲤。
“小野种,别跑!”
夏竹正追着凤小鲤。
凤小鲤个头小,腿短,差点就要被抓到。
然而她撅起小嘴,冲着夏竹嘟囔了一句什么,几步之外的夏竹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摔刚好嘴撞在一块结冰的石头上,顿时门牙和血水齐飞。
夏竹捂着嘴挣扎着爬起来:“小野种,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凤小鲤继续往前跑。
官道附近,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数百米外,还有十几匹黑马穷追不舍。
前方风雪笼罩,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小东西蹿了出来。
马背上,男子眯起了眼来,手中缰绳一紧。
凤小鲤一回头,看到一匹大马就要踩她。
她衡量了下马腿的长度和自己小短腿的长度,嘴扁了扁,缩成一团,小声说了什么。
马身突然如遭重击,一声长嘶,摔倒在雪地里。
男子左腿落地,一阵锥心的疼,眉心紧蹙,不及检查伤势,却发现右腿上,挂了个“矮不隆冬。”
好好看哦!
一百八十度仰望,凤小鲤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男人。
鼻子好看,高高的。
眉毛好看,浓浓的。
嘴巴好看,不薄不厚。
眼睛是顶顶好看的。
一只蓝蓝的,一只金闪闪的,像好吃的糖果!
“爹爹!”
凤小鲤激动得鼻涕糊在了男人的裤腿上。
男人俊脸僵硬,身后,马蹄声更近了…… 凤白泠正焦急的寻找小鲤。
骡车已经不见了,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血的气味。
她循着气味找去,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男尸。
每具尸体,都是首尾分家,下手的人手法老辣,不知用什么武器,一招撕开咽喉。
凤白泠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这时小鲤软软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凤白泠心头一暖,回头看去,风雪中,一个墨衣男子靠在马尸旁。
马尸早已冻得僵硬,男人闭着眼,凤小鲤老老实实挂在他的小腿上。
她快步上前,将小鲤抱在怀里。
小家伙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奶声奶气说:“爹爹,痛痛。”
爹爹?
哪来的爹爹?
凤白泠皱了皱眉,看向墨衣男子。
男人低垂着头,脸色赤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右手提着马鞭,左手衣袖上血迹斑斑,右腿还算是完好,但左腿扎进冰冷的雪中,已经乌黑一片。
清创、消毒、抗生素……几乎是一眼,凤白泠就做出诊断。
只可惜她重生回来后,第七识耗尽,随身的多功能急救箱也没了。
男人似乎嗅到生人的气息,猛然抬头。
小麦色的脸上,蓝眸如瀚海,棕眸如暗夜,因为打斗长发散落在脖颈上,湿漉漉的,一路蜿蜒落在了性感的锁骨上。
俊美之中,不失野性,这是张近乎邪性的脸。
是他!
凤白泠的记忆飘到了第一世,这是那个在寒风中,为冻死在街头的她收尸的男人,她的大恩公!
让凤白泠更加吃惊的是,男人抬眸的一瞬,她体内沉睡的第七识就如被拨动的琴弦,嗡声响起。
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化。
男人身后,一条九爪紫金龙盘踞在半空中,龙身上困着层层金色枷锁,周身紫气氤氲、金光万丈金光,刺得人两眼生疼。
发现有人竟能窥探到自己,那紫金龙鄙夷着睨了凤白泠一眼。
气运之子,帝王宝相!
凤白泠被这紫光笼罩住,顿觉神清气爽,体内的第七识一下增强了许多。
心中一阵疾跳,她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摸了摸衣袖,衣袖里多了个急救箱。
男人也同样看清了凤白泠,一个面容丑陋的女人。
满脸的疙瘩,穿着不合体的男式灰袄子,唯一让人侧目的是,她的眼如秋水明眸,面对此情此景,毫无波澜,清澈见底。
小矮不隆冬被她抱在怀里,应该是孩子的家人。
“滚。”
他低喝道,除了湮儿,任何女人的靠近都让他感到恶心!
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他闷哼一声,终于体力不支倒在雪地里。
“爹爹。”
凤小鲤忙从凤白泠怀里跳下来,跑到男人身旁,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笼包子。
“谁说他是你爹爹?”
凤白泠头疼着揉揉眉心,第一世时,她也是被退婚了才知道,凤小鲤的爹爹根本不是七皇子,那一夜,自己醉酒后一夜风流的是渣男和凤香雪合谋找来的街边脚夫。
凤小鲤的亲爹是谁,她也不知道,也许早就被咔嚓了,坟头草都能放牛了。
“他最好看,爹爹!”
凤小鲤学会说话后,就爱问自己的爹爹是谁。
为啥别庄隔壁小胖有爹爹,小胖的爹爹也有爹爹,小胖家养的小猪也有爹爹,小胖家养的小鸡也有爹爹,就只有她没有?
凤白泠当时还痴恋七皇子,随口就回了一句,以后遇到最好看的男人(七皇子)就是你爹爹。
小家伙记在心底。
别说,这男人真的长得比七皇子好看多了。
凤小鲤满脸期盼,望着凤白泠。
男人的冷眸,亦瞪着凤白泠,那目光能冻死人。
这一大一小…… “夹心饼干”凤白泠只能踱到一旁,打开了急救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