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惨死,我来京城杀夫正道

第57章 坐上囚车

谢绾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下雪了。

细雪夹杂着风声,在她耳边穿过,她看着对面的黄神医,露出满脸的茫然。

“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黄神医却面色凝肃,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掐了许久,面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郑重道。

“确实怀孕了。”

“只是时间稍浅,只有十几天,这个孩子不能留,趁时日短,你需要尽快将这个孩子解决掉。”

“否则,你有性命之忧。”

唰。

谢绾猛地夺走自己的手臂。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这些日子,她不是在受伤,就是在被囚禁的路上,即便和李承赫发生了夫妻之实,但她总以为,她这残败不堪的身体,不可能怀上孩子的,所以并未主动去喝避子汤。

如今……

告诉她,她竟然怀了李承赫的孩子?

这突然的意外,将谢绾砸得大脑发懵,她扶着身旁的哑女,只觉神思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

皇陵北门。

五公主冷笑地看着面色骤变的斐香衾。

“救命之恩,换一个条件不过分吧?”

“今日,你若劝三皇兄退兵,让我进去找人,从前你我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十几年的交情,就此了断。”

“出了这皇陵,你只是三皇兄的帐下奴,而我是皇室的五公主,双方再无任何瓜葛!”

“斐香衾,你同意吗?”

斐香衾深吸一口气。

看着曾经的友人,如今露出如此决绝的态度,她心头有些茫然。

那茫然,很快又被眸间的冷意取代。

“好。”

她转身看向眸光闪烁的三皇子。

声音温和小意,“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到了角落处,斐香衾眸光盈盈,“有个机会,不知殿下您愿不愿意尝试?”

三皇子眸光微动。

他本来是有些不满的。

凭什么大家都以为,斐香衾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劝动?

他在朝中的身份,虽不比李承赫那般显赫,但也是人人奉承、天命所系的天皇贵胄。

再喜欢斐香衾的温柔小意,也绝不会轻易被她拿捏。

可此刻,斐香衾寥寥几句,便让他有些意动。

“此事之后,香衾有五成把握,可夺去李承赫的太子之位,让殿下上位。”

三皇子眸光微亮。

斐香衾神秘一笑,附耳过去。

半炷香后。

三皇子吩咐撤兵。

由三皇子镇守的几处出口,瞬间空置下来,五公主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敞开的北门,又看了一眼和三皇子协同离开的斐香衾,只觉遍体生寒。

三言两语,能劝得动向来固执的三皇子。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曾经的友人!

……

三皇子撤兵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李承赫这边。

他凤眸微眯,眸底波澜渐起。

“派人监守其余出入口,跟上三皇子,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他这个三弟,绝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应该是动了其他的心思。

不过对他来说,无伤大碍。

不过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的。

倒是里面……

李承赫看向浓烟滚滚的陵墓内部,心口微微一窒。

一种茫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谢绾怎么还不出来?

是宁愿死在里面都不出来……还是她根本不在皇陵?

无论事实是哪一个,他都不愿接受。

恰在此时,下属过来回话——

“殿下!找到那匹马了!”

赵副将面带喜色地冲过来,单膝跪地,声音恭敬的说。

“从分岔路往北五公里外有条小溪,我们的人寻到时,马儿正在溪边喝水,军中养大的马,看见人也不怕生。”

“属下命人检查了一番,那马腿上受了伤。”

“观察伤口的形状,是被尖锐之物给刺伤的,看伤口的形成时间,估摸是两三个时辰之前的事。”

“周围没有其他人存留的痕迹,说明这匹马是独自离开的。”

李承赫闻言,心中的忐忑落定。

既如此,说明谢绾就藏在这皇陵中。

李承赫挥手让副将退下,他盯着浓烟滚滚的皇陵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本能的冲动。

他闯进了皇陵。

……

半刻钟后。

士兵惊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殿下!不好了!”

“三皇子派人过来围剿了!”

正在皇陵之中开棺寻人的李承赫,停止了搜查。

看向那连滚带爬冲进来的士兵。

“殿……殿下……”

士兵眼底带着惊惧。

“三皇子的五万大军全部过来了,将皇陵团团围住,还抓了我们黑甲卫的一队人马,说他们在皇陵纵火,涉嫌谋反,已当场斩杀!”

“殿下!属下敢用人头跟您保证,小的们只是放烟,并未纵火啊!”

李承赫闻言,面沉如水。

手下之人在做什么,他如何不知?

这熏烟的办法还是李渊身旁那位女“军师”想出来的好主意!

如今,随便杖杀几个士兵,造成纵火的假象,还把黑锅甩在他的身上,这是打算釜底抽薪,彻底跟他撕破脸皮了吗?

李承赫眸光冷厉,“停止放烟,所有人退出陵墓,将五公主那边也去驱赶出去。”

“另外,让潜藏在暗处的隐卫,召集所有京城内的黑甲卫军力,火速赶来皇陵。”

之前一千兵马对上五千兵马时,他敢应战,那是对自己麾下黑甲卫的信任。

但如今一千兵马对上五万兵马,他但凡脑子不进水,就不会跟三皇子正面碰上。

今日闹成这样,没时间找谢绾了。

李承赫看了一眼这深不见底的墓穴,眼底的憾色一闪而过。

……

皇陵外。

三皇子横刀马上,一派大将之风。

一双虎目里,尽是诘难与责问。

“李承赫,你府中的贱奴意图覆灭我五万大军,潜藏至军营烧了军帐,被本皇子当场捉拿,却被你李承赫给放走!”

“如今谢氏贱奴钻入皇陵之中,你为了防止本皇子搜人,竟然让手下纵火烧皇陵混淆视听,你身为太子,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不尊不孝谋逆之举,你该当何罪!”

好一顶精心设计的大帽,就这么随意地扣在李承赫和谢绾头上。

守在李承赫身前的副将,听到这般无耻之言,气得瞪圆了眼。

三皇子却越说越得意。

“今日之事,我已派人去普济寺告知父皇,父皇已经火速回京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般胆大妄为……依我看,夺了你的太子之位都是轻的!若你被幽禁宗人府一生不得外出,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争?”

“你如果识相,就老老实实进了这囚车,将来本皇子上位,看在你识趣的份上,倒也能留你一条小命。”

“若你敢反抗,你尽管试试你那一千金甲卫,能不能从我这五万精兵之下,杀出一条活路来!”

李承赫抬眸看他,眸光幽晦,身形不动,衣摆被风掠起。

散落的雪粒砸在衣襟之上,渗进一层层的冷寒。

一旁的赵副将见三皇子如此嚣张,再抑制不住那蓬勃的怒意,横刀挡在李承赫身前,朝地上狠狠淬了一口。

“呸!”

“小人得志的玩意你在狗叫什么?”

“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挑起的你心里没数?这烟是谁点的?这祸事是谁找来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张口闭口便瞎说一通……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是在满嘴喷粪!”

“五万大军落在你小子手上……真是糟蹋了大军的威名!”

“像你这般出尔反尔的小人,也配跟我们太子爷相提并论?”

“爷爷今儿话就放这儿了!但凡老子有一口气在,你试试你能不能动我们太子半根毫毛!”

三皇子当众被辱,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可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杀意一转,变成了志在必得的得意。

“本皇子出尔反尔?你哪知狗眼看到的?”

“本皇子再说一遍!”

“你谢家贱奴潜藏入我军营在前,点燃我军帐在后!你黑甲卫放走谢绾在前,纵火烧皇陵在后,本皇子这五万大军亲眼目睹,你敢说不是真的?”

“都到这时候,负隅顽抗还有什么意义?”

三皇子的眼神、轻蔑又不屑。

“来人,速将太子押绑至囚车!”

赵副将闻言,气得双目圆睁,手中长刀往前一推,凌厉的视线扫视着那群逼近来的亲卫,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怒骂,“谁敢过来!”

“明知他胡言乱语,你们还为虎作伥,真不知道天底下王法两个字如何写的吗?!”

“敢污蔑太子,有几个脑袋够你们砍的?!”

那逼进来的亲卫,自知理亏,并不敢跟赵副将对视。

但手中的长枪威意不减。

“我等奉军令行事,挡拦者死!”

赵副将怒意更盛,正要挥刀冲过去时,被李承赫叫住。

“等等。”

李承赫拦住了赵副将拼命的动作。

为这些人……不值当。

他缓缓抬眸,凤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古井无波。

“既然要绑,绑了便是,何必那么多废话?”

“囚车在哪里?”

……

日近正午。

一驾牛车,从骊山深处驶出,缓缓行驶在官道之上。

牛车内,谢绾和哑女各捧了一个暖手炉,看着外面渐起的风雪,相顾无言。

牛车外,一身蓑衣草帽的黄神医,驱车赶路,直入京城。

快到京城时,听到外面金戈铁马的动静。

谢绾撩开草帘,看到了那城门之下的一幕。

玄衣墨发的男子,被押在囚车之上,背对她而立,风姿矜贵难摹。

几千兵马拥簇着他,停在京城之外,不像是在扣押犯人,倒像是另一种銮驾,等待着他莅临回京。

兵马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赤衣男子坐在马上,一身狂傲。

他正在对那守城的军官施压,声音里带着张狂和得意。

“押送反贼进宫,尔等立刻打开城门!”

三皇子?反贼?

谢绾凝神看去,果然在那赤衣男子的旁边,看到了一角黄裳。

竟然是三皇子李渊和斐香衾!

他们口中的反贼……

那囚车之上的人?

谢绾猛地扭头,复又看向囚车,盯着那熟悉至极的背影,眼底渐渐滑过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似是为了将她心中的想法落地一般,那玄衣男子缓缓转身,冷冽的眸线跨过拥挤的人潮和密密麻麻的兵器,落到了这突然出现的牛车之上。

哗啦。

谢绾摔下草帘。

心绪久久难平。

怎么回事?

李承赫跟李渊不是在骊山皇陵追缴她吗?

一转眼怎么到了京城门外?

双方是交战了吗?为何李承赫会被押解到城门外?

三皇子如今动作,是彻底和李承赫撕破脸面了吗!

外头驾牛的黄神医,似是察觉到了谢绾的心情波动。

轻笑道:“怎么,你担心他?”

谢绾立刻摇头,“怎么可能,他于我只是前尘往事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黄神医叹道,“可你想要这个孩子。”

谢绾眼底一颤,被暖炉温暖了许久都仍冰凉的指尖,缓缓摸向了自己小腹的位置。

黄神医久居崆峒山,药到病除,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他的话,绝不会出错。

她的体内……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她不想要李承赫的孩子,但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父母尽亡,谢氏被灭,旧人已去,她如今孤零零的一个,能有这样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不想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谢绾的沉默,让黄神医长叹一声。

“你不必担心他。”

“皇律有规定,皇城一里内的驻军数量,不得超过三千,所以三皇子的五万大军,如今只有三千兵马押李承赫入城。”

“剩余兵马,则退往一里之外驻扎了。”

“若老道我直觉没错的话,此时此刻,我们背后那片密林中,暗处已潜藏了五千兵马。”

“这肯定是李承赫的黑甲卫。”

“他一声令下,必然能扭转局势,让坐在囚车之中的人变成三皇子和那斐家女。”

“就算没有这隐藏的兵马,你没看到那守城将士支支吾吾的表情吗?”

谢绾凝眸,朝那城楼之上望去,发现那守城的军官,确实在频繁地看向囚车的位置,似乎在等待李承赫的示意。

黄神医嗤笑一声。

“守城的军官为何不开门?因为他早就是李承赫的麾下之臣,只要李承赫一声令下,就能将三皇子等人扣留在此。”

“所以,你不必担心他。如今一切局面,在他掌控之中罢了。”

“他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你。”

“谢绾,事到如今,老道瞒着你也没有意义,原本老道能保你活个三十年,可你一旦选择生了这个孩子,你只能活三年。”

“你确定还要将他带到这个世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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