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捂住嘴巴,有人紧皱眉头。
有人一声悲叹:“生死面前……谁能从容。”
有人低声道:“我好像理解了她,如果是我,我也会投靠魔族的吧。”
更有些人,是当初皇城之下,取我心头血之人。
只是他们此时此刻,没敢应声,只是讪讪地说了一句:“原来玉青烟便是当日天女啊。”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我的心头血可解病疫,于是,皇城以外沦陷城池的百姓也纷纷往这边赶过来。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我身上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雨滴砸在我的脸上。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胸口那块被人剜了又剜。
我无力的垂下头,任由雨水击打。
一夜过去,我变得狼狈不堪。
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是燕槐。
只是来取我心头血的百姓面色如常,仿佛看不到他的存在。
燕槐低头看着我,声音依然轻柔:“阿玉,你看……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人。”
我微微抬头。
他伸手抹了抹我的脸:“阿玉,跟我走吧。”
一个小孩儿撑着油纸伞走过来,他微微踮起脚,将油纸伞撑在我的头顶。
“姐姐,你痛吗?”
痛……吗?
我看着他天真澄澈的眼神,微微苦笑。
这是从昨天到现在,第一个问我痛不痛的人。
“姐姐不痛……”
“姐姐你撒谎,被刀划了那么多下,怎么会不痛么?”小孩儿说着,眼中忽然涌出泪水。
“姐姐你告诉我,怎么帮你解开这个,我把你偷走,不告诉任何人。”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没用的。”
小孩儿一脸犹豫。
燕槐叹息一声:“阿玉,没有人能代替你承受痛苦,他也是受益者罢了。”
“我的痛苦,是尊上带来的。”我看向他。
燕槐默默的看着我。
然后闪身没了踪影。
“阿树!”一位妇人的声音传来,她焦急的跑过来。
“你这孩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阿娘,姐姐很痛……”阿树仰头看着妇人。
妇人看了我一眼,又急匆匆的撇开眼神,匆忙拉着阿树的手:“你管不了,快走。”
阿树被她拉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悲凉。
皇城的疫病散了,我的锁链被破开,我无力的瘫在水面上。
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师尊的话。
“正义所在,当舍命去做。”
我做的,大概是正义的吧。
燕槐将我抱起来,带我离开这片泥泞之地。
他将我带回魔宫的那一刻,妖姬四人震惊的看着我。
“尊上,这人是……”
燕槐冷眼扫过去,妖姬一下闭了嘴。
我仍然沉默不语。
燕槐带我进入灵泉,为我洗去身上的伤痕。
直到最后,他问我:“阿玉,留在魔宫可好?”
我看向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问我痛不痛的小孩,清澈的眼神。
我缓缓道:“我所做之事,皆问心无愧。我所走之道,定坚守本心。”
燕槐攥着我手腕的手突兀的用力。
脸上温柔的神情收敛,变得狠戾漠然:“阿玉,你不乖。”
我转头看向他,阿爹和姐姐惨死的模样浮现在我眼前。
“要么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死你。”
燕槐看着我,目光中满是不解。
“你为何,如此痛恨魔族?或者说,我?”
我讥讽的看着他:“魔尊作恶多端,怕是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吧?”
燕槐顿了顿,点头承认:“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