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回答得利落,却又有些怅然若失地补了一句。
“或许知知本就应该属于那个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过往种种再纠结已然是徒劳。
所剩不多的时日里,谢必行会把我圈在怀中教我拉弓挽箭。
我会安静地在书房看他苍劲有力地在宣纸上书写我的名字,一边为他研磨一边撒娇让他握着我的手教我如何写这样笔走龙蛇的字体。
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愣神,然后喃喃自语,要练成这样的笔锋,接下来的时间怕是不够。
要是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
日夜更迭,还是到了辞别的时候。
恰巧是白露时节,谢必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脸上的笑意不知是故意为了让我放松一些,还是只因为这次我没有不告而别,而是在之后一刻都与他十指紧握。
博物笼罩,宛若一层轻纱笼罩着相府,我回头望了一眼,想要记住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
石板路上莹莹的露水泛着光,我亦步亦趋地走在谢必行的身旁。
不舍这里的一切。
铭记着这一路走来商铺门前悬挂着的幌子。
这样就能在回去的时候,幻想着哪一天我们在那一处街应该有着怎样的闲谈。
酒肆门口的小二挥舞着抹布擦拭着桌椅,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我们俩却从未有机会一同品尝藏匿市井的佳酿
隔壁的布庄伙计整理着堆积如山的布匹,谢必行说好可惜都未能为我挑选一件衣裳。
明明不长的一段路,我们走了许久,从清冷的晨早到此时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了起来。
我们相视而望,直到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秋风萧瑟,我们终于还是到了第五商铺,陈语静早就守在门口准备好了一切,颇有不满地问我怎么来得这么迟。
时空传送器已经准备就绪,我心如刀绞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强忍着悲痛再唤了一次他的名字。
“谢必行。”
“我在。”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眷恋和不舍。
忍不住扑在了他的怀里,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谢必行的怀抱温暖有力,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中的悲痛。
谢必行,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他的名字。
这一别可能横亘着生与死的鸿沟,再也无法相见了。
“再磨蹭一会,就没时间了。”
我这才转身站进一片光圈中,谢必行深深地望着我。
只对我说了一句。
“一路平安。”
我的身体被光圈笼罩消失在了这个时空,五感却还残存。
谢必行就那样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我消失的地方许久。
然后才回了头,他寂落的背影走过我们刚刚来时的路,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摇摇晃晃的,每一步仿佛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哪怕晨辉落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住萧瑟。
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谢必行艰难地迈着步子,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
这是我记忆中谢必行最后的模样,随即眼前一黑,进入了时空轨道当中。
回到现代后,我继续在时空管理局工作。
我们通信频繁,相互诉说彼此空间的所见所闻。
可后来,我跟谢必行的通信突然断了,最后一次收到谢必行来信的时候,是在十二月二十六日。
那封信中,谢必行寄来了一枝梅花。
我在回信中问他。
为何是梅花,而不是悠悠最喜的夹竹桃。
却也再也没能收到他的来信。
我将梅花养在瓶子里,每天悉心照料,空了的时候还会对着梅花自顾自地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花嫌我太聒噪了。
不就知道便枯萎了。
而谢必行也没有再来信。
那段日子里我好像丢了魂,
不敢把心中猜测告诉知知,而是拉着贺婷岚一起去了大英博物馆翻阅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