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车窗太硬,靠着我,舒服些。”
谢必行主动打破僵局,我心旌摇曳,恍若初逢时的悸动。
今夕再会,他却常板着脸,仿若稚童强装老成。
勾着嘴角,我戳了戳谢必行的脸,他不闪不避,任我撩拨。
“比起肩膀,我更想躺在你的腿上。”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驶,谢必行遮了遮车窗的帘子,车厢内昏暗了不少。
我安卧谢必行膝上,心绪稍安,细细凝视其眸中隐忍。
往日含情脉脉之瞳,此刻静如止水,不肯与我相视。
“为何你这般拘谨,还说不怪我?”
下意识地,我轻抚着他的脸,用手指绕弄着他的白发。
或许他怪我,我才会好受一些。
我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即逝的痛楚,心疼地把手覆在他的手掌上,
“我只是怕,情若再深一分,自己就没办法放你离开了。”
他的声音嘶哑,只是把这些年所有的苦楚都化作简短的一句话。
任凭我将脑袋埋在他的身上,双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腰身。
马车继续前行,车轱辘碾压石子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到达洛阳城时,正好是中元节,再次见到刘管家,他的腰背佝偻了不少,望着与谢必行并肩而站的我,表情有些动容。
“这么多年过去,夫人还是当年之姿。”
这句夸赞倒是并未让我欢喜,反而偷瞄了谢必行一眼,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我独自逍遥却苦了他们家相爷,变得现在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模样。
“舟车劳顿,让刘管家安排你去歇息吧。”
下了马车,谢必行又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调调。
谢必行则先行回宫中述职。
明明我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让刘管家带我到偏房,我不信素来精明的刘管家会听不懂。
他将我领到谢必行的寝室,并未退下而是欲言又止。
我随手翻动着离开前未读完的话本,未抬眸,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管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刘管家是从小看着谢必行长大的,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那些谢必行不愿意讲的话,他总是会为其鸣不平。
就算我能猜到,也还是想听听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是如何生活的。
感受着他的煎熬,即便无法为其分担一点。
“夫人好狠的心,自己离去也就罢了,还带走了小姐。”
“可知道相爷是怎样过的,自你走后,堂堂七尺男儿一病不起,砸碎了多少碗汤药,我本是不想再提及夫人你的。”
“却只有哄骗着他,或许夫人还能再归来,这才续上了相爷的一条命。”
“这些日子里,夫人可曾会心痛?”
我仍未抬眸,听刘管家在那自顾自地絮叨,说到最后,懊恼极了索性不再说了,愤愤地从房间退了出去。
刘管家是个有分寸的人,若不是我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也不会惹得他这样一个人如此态度。
合上话本,指间划过我们曾经相拥而卧的绸缎床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未曾舍得更换。
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努力留下来关于我的痕迹。
四下无人,我终于是止不住地任由眼泪肆虐地掉了下来。
就连自己也忍不住道一句。
我确实好狠的心。
换掉了被泪弄湿的床单,重归故地,我被床头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吸引了目光,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副手铐,跟当年高文君身上的那一副一模一样。
他也想效仿白烨吗?
想到这我心跳难免急促了起来,竟有几分期许。
这时,房门被谢必行推开,他看到我拿着手铐,神色明显地慌乱,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仿佛是害怕从我的脸上看到厌恶与鄙夷。
“你是想要把我铐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