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童言无忌
小橙子幼儿园里。
老师坐在中间，展示着七巧板各种各样的玩法，吐字清晰缓慢。
明朗的阳光从一格格玻璃窗透进来，小孩子围坐成松散的圈，低头摆弄着手里小了几号的七巧板，只有少数几个会偶尔抬起脑袋，眼神好奇地看向老师。
“罗牧云，罗牧云，罗……”
“我听得见，不用喊这么多次。”
“你过来，我给你闻一下这个。”萧清月的小手捏着一块半圆形的蓝色七巧板，戳了戳他的后背。
“怎么了？”
罗牧云倒是没有太多防备，女魔头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况且还是新手教程时期的小女魔头，应该不会有什么恶作剧的心思。
他的鼻尖轻轻凑近萧清月的小手，很容易就能嗅到一股工业香精的味道，大概是七巧板上用来掩盖塑料味的。
“是不是很香呀？”萧清月期待地看着他。
“是有香味。”
“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她说着，就要把那块半圆形的塑料板往嘴里放。
“尝起来……啊？”
整个过程发生得非常丝滑，以至于罗牧云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抓住小女魔头的手，可惜时机有些晚了，手背上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感，伴随着些许凉意。
萧清月几颗白白的牙齿已经咬了上去，又愣愣地松口，疑惑地看着罗牧云。
“这个不能吃啊，姑奶奶诶……”他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为什么呀？”萧清月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张，“明明闻起来好香好香的。”
罗牧云一时被她这套逻辑整得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道：“等放学以后，我请你吃别的好吃的。”
听到“请你吃”这三个字，小女魔头顿时两眼睁得浑圆，已经忘记了前一秒还要品尝的七巧板，表情乐有些掩盖不住地兴奋。
小孩子还是好哄的，投其所好就是了。
女魔头这贪吃的性子，原来从幼儿园这会儿就养成了啊……
罗牧云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幼儿园老师，她依旧自顾自地讲解着手里的七巧板。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你个没眼力见的老娘们非得被炒鱿鱼不可。
幼儿园中午实行午托制度，小孩子们的吃饭睡觉都在园里解决。
不高的两层床铺，是由刷着漆的木头拼成的，凑近去闻的话，有股不太舒服的味道。
罗牧云的位置在下铺，萧清月正巧睡在他的上边。
不过他的床位还算不错，靠在一个窗户边，侧着身子就能看见远处的街景。
高楼大厦还没有很多，一眼望去，都是很“迷你”的灰色建筑。
他把胳膊弯着，脑袋枕在上面，望着来往的车流，原本压抑下去的思绪难免又漂浮起来。
昨天晚上，自己是被小女魔头亲了吧……
没想到自己活了快二十年，初吻居然被一个几岁的黄毛丫头夺走了。
他也不是很愿意去揣测那个吻的含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至少在感情方面，心思都纯真得很。
可能只是单纯想表达感谢，或者释放一下恐惧后的情绪？
忽然，有个连着线的纸杯掉了下来，把他的思绪打断了。
罗牧云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把纸杯接了过来。
萧清月的脑袋忽然从上面探出，朝他低声说着什么。
“打电话。”
他坐起身子才听见她口中的话。
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他第一次知道纸杯电话，好像还是高中追的某部动漫里见到的，玉子……什么来着？
当时还觉着还挺浪漫的，是那种充斥着童真的浪漫。
罗牧云把纸杯口贴近耳朵，轻轻拽了拽电话线。
“歪~”
纸杯里传来小女魔头娇娇软软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呀？”
电话线被拉动了一下。
他心领神会，握着纸杯放在嘴巴前面，低声说道：“我叫刘星。你是谁呀？”
上铺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
过了会，又安静下来，纸杯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是刘梅~”
罗牧云愣了愣，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成她儿子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我反悔了，其实我叫奥特曼。”他纠正道。
两人毫无逻辑，天马行空地聊了半天，萧清月的嗓音逐渐轻了下来。
因为她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每次说话，总要动来动去好一会儿，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说法……那叫在床上扭得跟蛆似的。
纵使小孩子的精力再充沛，这会都该累了。
“困了就睡觉吧，我们以后再聊好不好。”罗牧云安抚道。
“那，那你明天还会陪我打电话吗?”
“会的，每天都会。”
“嗯呐，骗人是猪头。”
小女魔头的声音越来越轻缓，就像贴在耳边说悄悄话一样，
“罗牧云，午安安。”
终于，把这个折腾人的女魔头哄睡着了。
他如同完成了件大事似的，长长舒了口气。
刚刚要把纸杯从耳边拿开，忽然有声音像柔软的羽毛一样飘了过来：
“罗牧云，我以后想嫁给你。”
声音很轻很小，软绵绵的，就像睡着的呼吸一样，他似乎能感受到洒在耳边的热气。
电话那头没再有动静，萧清月应该是睡着了，四周安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童言无忌。
一定是童言无忌。
他死死按着左边胸口。
完了，这下他睡不着了。
下午的“课程”依旧轻松。
如果要在学生生涯找出什么，和大学课程一样水的，那就是幼儿园的日常安排。
十分钟讲课，一个小时看动画片，很快就放学了。
掏空家底兑现早上的承诺，给萧清月买了满怀的零食，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埋头只顾着吃，嘴角都是饼干碎渣。
罗牧云习惯性地走在她左后方，这女魔头到底是什么神奇体质？按这个胃口，不出几年绝对得吃成个正方形，她是怎么做到一直保持这么苗条的？
“你吃不吃？”她递过来一根仔仔棒。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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