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也想做太后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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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与贵妃伉俪情深。

而我是被太后硬塞入后宫给皇上添堵的皇后。

身为高贵的宰相之女,入宫月余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到。

待到皇上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形同摆设的皇后,不情不愿的来了凤藻宫。

却发现白日里高傲昳丽的贵妃夜晚却在我的床幔里与我十指相扣,同塌而眠。

病弱的皇上气得咳到眼尾潮红,

「咳咳......原来你不让朕宠幸皇后,只是为了自己捷足先登。」

我尴尬地理了理衣襟,朝着皇上勾了勾手指,

「不然,皇上......加入我们?」

————

一年前,与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因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我的沈小将军宁死不肯认下这污名,为证清白,被迫在忠勇候府门下自戕。

一月后,向来对太后唯命是从的小皇帝以绝食抗议,非要立民间带来的无名孤女为后。

最后是皇上和太后各退一步,将那孤女册为贵妃,而条件是要让丞相独女入宫为后。

而做为丞相独女,我没为沈家奔波求情,甚至没去送沈长肃最后一程,不顾民间说我薄情寡义的流言。只是装扮一新地接下了太后的懿旨,于家中安心待嫁。

我入宫那日,凤藻宫的龙凤花烛燃了一夜。

隔着金丝绣线的喜帕缝隙,我看着萧承衍在内殿外踌躇的身影被烛火映照在画屏上。

直到一个内监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不好了,皇上,贵妃娘娘突发心悸,求见陛下。」

萧承衍如释重负般的叹了一口气,不曾往我端坐着的内殿喜床瞧上一眼,便推开殿门行色匆匆的离去。

我一把扯下喜帕,桃面端了水盆怒气冲冲地进来,

「这苏贵妃也太不要脸面了,今儿可是小姐和皇上大婚的日子,她却使出这狐媚手段将皇上勾了去。」

「有病了就去找太医,找皇上做什么,皇上又不会治病。」

坐在铜镜前兀自拆卸繁重花冠的我听了桃面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是个是个见风就要咳出血来的药罐子,连争取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入宫都只敢用绝食这样幼稚的把戏。

当今太后权倾朝野,先皇驾崩后就抱着还是稚子的皇上垂帘听政,即使萧承衍已经成年,他依旧是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傀儡皇帝。

我接下太后的懿旨入宫,可不是为了得到萧承衍毫无用处的宠爱。

「桃面,给你家小姐传膳去。」

我制止了喋喋不休抱怨的桃面,我想这位宠冠后宫的苏贵妃可不会只准备这些手段来对付我这个平白出现来影响她地位的女人。

第二日是妃嫔们第一次向我这位新皇后请安。

此刻妃嫔们在凤藻宫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苏贵妃依旧没有来的迹象,她也不曾让宫人来通传一声,明显是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萧承衍至今并无子嗣,这些个嫔妃都是太后和朝臣们借着为皇家绵延子嗣的理由硬塞进后宫的。

萧承衍似乎在这方面还有些魄力。顶着重重压力在环肥燕瘦的后宫中独宠苏贵妃一人。

我将偷藏在宽大凤袍里的盐渍杏干放到桃面手里。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让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先退下。

昨日那在我新婚之夜请走新郎的贵妃娘娘却姗姗来迟。

她身着嫣红色宫装,戴着华贵护甲的手指慵懒地抚了抚发髻,只用眼神斜睨了我一眼,并未行礼就径直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了首位。

「嫔妾昨日身子不爽,皇上不放心,非要在明华殿陪着嫔妾,望皇后娘娘莫要见怪才是。」

此刻座下的妃嫔们皆是端着恭恭敬敬的表面功夫,实则眼神交汇着窃窃私语,等着瞧我的笑话。

而我的目光却在撞见她长眉入鬓的艳丽面容时一瞬停滞。

即使她特意用了浓艳的妆容遮掩,身形也与过去大相径庭,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故人。

无数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我眼眶几近湿热,直到桃面在身旁小声唤我,我才收敛了神色。

「既然贵妃妹妹身子不好,本宫正好略通医理,不如一会儿你留下。」

「本宫为你......调理一番。」

这话我说的咬牙切齿。

待到众人退下,我借着把脉的名头握住苏贵妃的手腕,

我摩挲着她手掌的薄茧,

「这脉象不用看了,妹妹是自幼习武之人,万不会有体弱的迹象。」

苏贵妃依旧噙着笑看我,我的手指逐渐用力,

「你说对吗?沈小将军。」

「我的未婚夫。」

无论沈长肃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凭着他那双永远带着桀骜的眼睛认出他。

因为他望向我的眼神总是夹杂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深沉爱意。

但此时的苏贵妃只是维持着脸上清浅的笑意,将手抽了回去。

「皇后娘娘,嫔妾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私自应下太后懿旨的那晚,自小对我如珠似玉般疼爱的父亲气得摔了茶盏。差点对我动手。

太后早就三番五次的暗示我爹把我送进宫,而向来坚定拥护太后的我爹,三番五次的想着法子拖延。

我与沈小将军的亲事,就是他顶着太后的怒火定下的。

我爹说后宫是个吃人的魔窟,会把纯真善良的女子变成只在乎权势地位的怪物。

我与沈长肃自幼一同长大,一起做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霸王,将丞相府和忠勇侯府搅得翻天覆地。

我看着他成长为跟着父亲上战场杀敌,雄姿英发的沈小将军。

沈家被满门抄斩那天,我被我爹关在屋里,想起沈长肃说着平定羌戎之后,就带我去西北,看草原,看沙漠,看大临子民安居乐业的模样。

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几经辗转只拿到了他自戕用的那把剑。

我细细擦干剑身上的血渍,忠勇侯一家为国鞠躬尽瘁,忠心天地可鉴。我万万不会相信他是通敌叛国的奸细。

可揭发忠勇侯并查办此案的人,正是我爹。

「沈家没了,爹自会有办法为你找到更好的亲事。你何必要入宫淌这趟浑水。」

我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半点没有悔意。

「自然是因为我和爹一样是个痴情种。」

「谁不知道爹对当今太后情深义重,仅仅因为少年时的情谊,就空置后院,甚至可以做对太后唯命是从的一条狗,只为了巩固你们的权势地位,就随意攀咬忠贞之臣。」

我梗着脖子,不顾我爹的盛怒。

「我偏要进宫。我要让那个女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长肃不愿与我相认,他与萧承衍依旧扮演着伉俪情深的一对璧人,用来避开嫔妃们的邀宠。

也包括我,入宫月余,我甚至没能再见萧承衍一面。

第一个坐不住的当然是太后。

「好歹也是张相教养大的,怎么这么不成事。」

太后虽然年过四十,但容颜依旧延承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她平时又极喜奢华,此时便像开得极盛的一朵牡丹,正慵懒地在贵妃榻上小憩。

我捧着她最爱的长青茶跪在旁边,茶水的温度烫的我不停地交换着捧茶的手指。

我怀疑她就是单纯的喜欢折磨人。

「你这样何时才能为皇家延续血脉。」

她想让我进宫就是要让我在苏贵妃前先生下皇子。

想到她口中的妖妃苏贵妃,正是自诩英明神武的沈长肃。他现在每日需得涂脂抹粉,矫揉造作。我忍不住失笑。

而且虽用秘术封住经脉,改换容貌,但他本质上还是个男人,他可生不出皇子来。

太后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罢了,你回去准备着,今儿不管用什么法子,皇上必须留宿在凤藻宫。」

萧承衍果然还是来了,我都能想象到,太后用我爹和她在朝堂上的地位向他施压,他会对我多么深恶痛绝。

没让人通传,他只是穿着一袭白锦绣金的长袍进了凤藻宫。

上次大婚我都没仔细看清他的样貌。

此时满殿烛火的照映下,他清朗的面容覆着柔光。眉眼深邃,倒不似我想象中懦弱病秧子的模样。只是常年服药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

我早听太后的话做了准备,

此刻我香肩半露,轻薄的绛红色纱衣笼罩着我玉润的肌肤,我端着酒壶对着他娇俏地笑。

「皇后......咳咳......这只是母后的意思,我们不必真的......」

萧承衍的面色被沁染出轻薄的红晕,慌忙转过头不敢看我,踉跄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喝起了冷掉的茶。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真的有个皇子好行事些。

我向着萧承衍走去,大概除了沈长肃这个假贵妃,萧承衍对此事真的毫无经验,没想到他这般纯情。

「别......皇后你别过来。]萧承衍用袖子遮住了脸。又是一杯茶水下肚。

但他的面色却更红起来,绯红染到耳根,呼吸声也逐渐粗重。

「皇上......我只是想说,这茶是太后娘娘送来的,怕是......有问题。」

萧承衍握紧拳头。

「那你不早说。」

「母后居然连这等龌龊事都......」

萧承衍此时被欲色沾染的苍白面容透着暧昧的红,眸子也潋滟起来。

有几分该死的美感与诱惑。

我咽了咽口水,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我爹说过,只要男人长得好,睡一下总不吃亏。

萧承衍克制着呼吸,却从怀中摸出把匕首,颤抖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倒吸一口凉气,他来临幸我居然还带着匕首。

随着鲜血浸染他的白衣,萧承衍的眼神逐渐恢复理智。

我打了个哆嗦。

「你......你这是何必。」

只要太后继续把持朝政,这皇子我们是必须要生出来的。萧承衍何必这样守身如玉。

「沈......沈长肃。......]萧承衍对着我呢喃,恹恹地一头昏倒。

我脑海一声轰鸣。拉了拉滑落的衣服,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萧承衍为何动用秘术将沈长肃改头换面,藏在宫里,只为保下他的命。

除了爱还能是什么。

两个男子怎就不能伉俪情深。

怪不得,怪不得沈长肃不肯与我相认。

虽然萧承衍和太医宣称是他自己旧疾复发才晕倒在凤藻宫的。

太后还是隔三差五以我办事不力,要亲自教导我为由召我去慈宁宫。

太后不喜香料,每日都由内务府精心挑来新鲜的瓜果鲜花装饰在殿内。每日清晨宫女都要将昨日的花果换下。

慈宁宫中总是萦绕着香甜清新的味道。我却闻得心头发冷。

这几年大临算不上风调雨顺,连最为富庶的京城,天子脚下,也多了许多乞丐流民的身影。

尚未入宫时,我曾坐在轿中见过他们干瘦的身体,灰败的双眼。

半枚干硬发霉的馒头便能让他们的眼睛重新亮起来。

我让桃面将我的私用换作粮食分给他们,可是不够,根本不够,即使能让眼前的百姓饱食几日,大临的其他土地上依旧会饿殍遍野。

因为坐拥天下的人一心只为享乐。

太后这一日用来闻香的瓜果都能让数百流民饱腹。

近日因岭南水患,萧承衍常来慈宁宫。

户部大多是太后的人,而太后宁可把国库里的金银用来修建自己的新宫殿,也不允许萧承衍拿出来赈灾。

也不是没有官员弹劾,只是朝堂上以我爹为首的太后一党沆瀣一气,逼得忠臣们多被贬黜,或以莫须有的罪名被罢官流放。

我看着萧承衍一心给太后分析利弊,讲述岭南受灾的惨状,许是最近为此事操劳,他脸色更苍白了,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而太后摆弄着新得的步摇,连眼都不抬一下,

「哀家看皇帝是病糊涂了,国库缺钱与哀家有何干系,皇帝竟三番五次来打搅哀家这深宫妇人。」

她抬眼看着在旁奉茶的我。

「哀家只在乎,皇上与皇后,什么时候给哀家一个皇子。」

太后以身子困乏要小憩为由将我和萧承衍请了出去。

「宝玥,朕是个无能的君主。」慈宁宫门前,萧承衍眉目深锁,颀长的身形被夕阳拖出长长的影子。

我叹了口气,萧承衍自出生就是太后用来掌权的工具。我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好歹是真的疼爱我。

而萧承衍,在太后手下艰难长大,还要不得已背上懦弱昏君的骂名。

工匠们在为太后的章华台动工筑基时,地下突然钻出了不少颜色鲜艳的蛇虫鼠蚁。吓坏了不少宫人。

而我将消息放了出去,我设在民间的人混在乞丐流民中间,将此事大肆宣扬。

「那章华台本就是太后为了享乐所建,听说从那地下钻出了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爬的满皇宫都是,这都是上苍见不得我们平民老百姓受苦,在惩罚皇家。」

「是啊,那些蛇虫三头六臂,还能口吐人言,分明是不祥之兆。」

......

流言愈演愈烈,百姓本就因近年天灾怨声载道,逐渐有聚集动乱之象。

甚至有传言太后是影响国运的妖怪。

朝廷派人查证,却无处寻找流言源头。

连工匠都不敢再靠近章华台动工。

钦天监也测算出此乃不祥之兆,不宜大动土木。

不得已之下,原本计划堆金砌玉,穷极奢华的章华台,只能留下一个破败的土堆。

「贱民,一群贱民。」

太后将案几上的瓜果掷了一地,我随着宫女们一起跪在地上,我瑟瑟发抖,却是因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我垂着头,目光所至只能看见太后一双缀满东珠的一双绣鞋。

太后娘娘,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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