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晴哭了很久,终于止住了眼泪。
她问顾东海:“傅宁远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顾东海斟酌了下回答:“可以算是PTSD的一种吧,部分创伤性再体验又带点回避创伤,还好他没有滥用药物,不然几大类型都要包圆了。”
方思晴有些意外,“我以为他根本不会在意我的离去,甚至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我不懂,他是怎么突然变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说过,没说过爱我。”
她停顿了下说:“他一直是恨我的,他喜欢的是麦子淇才对。”
顾东海弹了下她的脑门,“方思晴,你是腿伤了,还很不幸的得了癌症,但你的耳朵没聋吧?”
“可是……”
“他是认真的。”顾东海郑重地说,“我看到他的表情,我向你保证,他没说谎。他是爱你的。”
方思晴的内心波涛汹涌,她应该高兴的,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傅宁远是爱她的?
那为什么……她有着太多疑惑和不确信。
正在这时,顾东海的电话响了。
他很快接起:“你说什么?有个叫傅宁远的人来问你方小姐?”
……
方思晴一听,紧张起来。
“是吴医生的电话?”
顾东海点点头,示意她别急。
他在电话里指挥道:“你就一口咬定是孩子打错了电话,对,方小姐现在还不能见他。好,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顾东海说:“看吧,他都查到临湖村去了。吴医生差点露馅。”
方思晴懊悔:“当时我不该打那通电话的。”
那天,她疼得太厉害了,太想听听傅宁远的声音,才忍不住拨通了他的号码。
“其实,你真的不考虑下回去吗?”顾东海心中不想,却还是问出了口。
方思晴犹豫了下,说:“我总是要走的,回去也只是增加痛苦而已。”
“要是能治好呢?”顾东海说道:“现如今胰腺癌晚期,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我可以联系到最好的医生帮你。”
方思晴摇摇头,“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完全治愈概率有多低,而且我还有遗传性血友病。我妈妈,妈妈她就是因为凝血障碍,只是遇到一场小车祸,就走了。”
她是绝望的。
她不忍傅宁远重复一遍她父亲的悲伤。
那时候父亲还有她这个念想,可傅宁远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爱我,反而更好。”方思晴苦笑着说:“这样,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不需要多悲伤,他可以很快开始,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
顾东海有些生气,怒道:“方思晴,你真是个笨蛋,胆小鬼。怪不得你会在这场爱情里遍体鳞伤!你一直在逃避,自我垂怜。
傅宁远现在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的家,我问你,你想要吗?”
方思晴似乎被吓得愣住了,她缓缓地说:“我想,但……”
“没有但是,也没有可是。”顾东海打断她的话,“只有争取,去试试看,去尽力而为。”
他握住她的手:“思晴,如果害怕,我们可以先不告诉宁远。我会陪着你,去拼一场。你不想听到傅宁远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吗?”
方思晴又哭起来,她抽出手,捂住脸,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我会好好考虑。”
顾东海叹了口气,继续把纸巾递过去。
……
酒店。
傅宁远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白天去临湖村的情景。
他见到了那位吴医生,也见到了他调皮可爱的儿子。
当他把方思晴的照片给吴医生看的时候,吴医生的儿子“啊”了一声。
但他继续追问的时候,他们连连否认。
后来他又问了其他村民,但都是些老人家,连他的话都听不大懂。
天色已晚,山里起了雾,不好开车,他只能暂时放弃。
方思晴会在临湖村吗?
她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回家?
……
第二天一早,殡仪馆。
齐锦生,顾东海他们都来了。
顾东海站在一边,把手机放在胸口的袋子里。
今天这样的场合,方思晴不能过来,他只能拍给她看。
傅宁远把方思晴的玩偶轻轻地放在方明松的手里。
“方院长,这是晴晴喜欢的娃娃,就让它陪着你一起走吧。”
他缓缓地把白布盖上,鞠了一躬。
工作人员把遗体送去火化室。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通知傅宁远进去。
他抱着骨灰盒出来,轻声说道:“爸,我带您回家。”
这是傅宁远第一次叫方明松“爸”。
方思晴听到了,泣不成声。
“爸,你听,宁远叫你爸了。”
……
傅宁远走后,顾东海拿起手机,准备回去。
只听方思晴说道:“顾师兄,我想试试,我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