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麦子淇自作自受。”方思晴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并没有太多报复的快感。
麦子淇是很过分,恶毒地像一条毒蛇,被它盯上,就时刻不得安宁。
但方思晴也想明白了。
除了麦子淇,横亘在她和傅宁远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
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她在追,他在逃。
她的爱内疚且卑微。
他的恨冰冷又绵长。
他们之间缺少爱,更缺少信任。
傅宁远的偏见和怀疑,总是像一柄柄匕首插入她的心脏。
而她呢?
方思晴也反省了一下。
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怯懦的,不敢说出想说的话,不敢大声地对他说爱。
甚至被冤枉,也不敢辩解,到后来更是不想辩解。
她也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会理解,会释怀。
他们的婚姻是她的一厢情愿,更是两个人的慢性自杀。
“快到时间了,思晴,我们走吧。”顾东海站起身。
方思晴回过神来,说:“哦,好。”
顾东海把她推上车,用安全带固定好。
“思晴,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我送你回家。”
“不,我想去。”方思晴坚定地说:“我不想再逃避,做一个胆小鬼了。”
……
他们到的时候,傅宁远还没来。
顾东海选了一个卡座的位置,把方思晴安顿在傅宁远的座位后面。
这样,她既可以听到声音,也不怕被发现。
她点了杯美式,不加糖也不加奶,是傅宁远的最爱。
方思晴原本是不喝咖啡的,但和傅宁远出去时,总会顺带着点上一杯。
顾东海直呼她是勇士。
“我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几年的,都受不了纯美式的苦味,方大小姐,了不起。”
方思晴白他一眼,这人分明是在嘲讽她。
“我只是习惯罢了。”
习惯性地点傅宁远喜欢吃的东西,去他喜欢的店。
忘记了自我,只剩无用的自我感动。
顾东海拿了糖包过来,说:“那从现在起,你可以打破习惯,做回自我。”
方思晴惊讶,顾东海他是懂的,他什么都知道。
“我都要不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了。”
顾东海把手机递给她看,“喏,就这傻样。”
手机拍的是康和医院照片墙上的生活照。
康和医院的医护们每到生日月份就会贴上照片,然后一起过生日。
顾东海手机里的这张是方明松贴的。
照片上的方思晴站在医学院门口,手挽着方明松,笑容灿烂。
方思晴笑着把手机还回去:“是挺傻的。这是我刚上大学,爸爸送我去学校。”
她顿了下,继续说:“你知道给我们拍照的人是谁吗?”
顾东海迟疑了下,回答:“傅宁远?”
“是啊。他作为学长,来接我们这些新生。当时他还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样子。”方思晴有些怀念。初见时的傅宁远温文尔雅,意气风发,完全不是后来阴郁的模样。
顾东海拍了拍她的头,“无需沉浸过去,也不必害怕未来。方思晴,往前看。”
方思晴笑了下,“你这心理专家,竟也灌起鸡汤来,你不会就这么糊弄病人吧?”
“你又不是病人,挂号费出了吗?”
“我身无分文,是出不起了。不过想找你挂号的人来了。”方思晴看向窗外说。
傅宁远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顾东海帮她整了整帽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着推门进来的人挥手:“宁远,这里。”
方思晴躲在高高的座椅背后,偷眼望去。
傅宁远的头发有些凌乱,身形消瘦不少。
看来又没有好好吃饭。
“顾师兄,好久不见。”他打招呼。
顾东海握了下他的手:“好久不见,你喝点什么?”
傅宁远对着服务员说:“一杯美式”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顾东海挑眉,然后说:“怎么,方大小姐没跟着来?”
方思晴在背后一凛,顾东海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傅宁远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顾师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晴晴她在北江救灾的时候,失踪了。”
“失踪?”顾东海故意提高声量,“那找了没?”
傅宁远垂下眼睛,“找了,搜救队和搜救犬都没找到。”
顾东海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幸灾乐祸。
他沉声道:“你,节哀……”
“不,她并没有死!”傅宁远打断道:“晴晴,她只是失踪了而已。”
方思晴捧着咖啡杯,心中五味杂陈。
傅宁远终于又叫她晴晴了。
顾东海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我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