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医院彻底住下了。
许是对我有些愧疚,段闻洲对我更加上心了。
各种补品、营养汤,尽数送来。
大部分的时间,我是喝不下这些荤腥的。
每每此时,段闻洲就会蹲在我的床边,用一副祈求的神情,求我喝几口。
“姜宁,你的身子不好,再不喝,会更差的。”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的第一个孩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开心。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我会有机会当上爸爸。
姜宁,就算我求求你了,为了这个孩子,喝一口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汤匙递到我嘴边,眉头微蹙,眼神期盼。
我轻轻扭过了头,不去看他,极为冷淡地说。
“段闻洲,你是不是也忘了,何皎皎的事情我们还没算完?”
“在你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我没办法接受你。”
我吸了下鼻子,眼眶泛红。
如何叫我能接受呢,之前给我的假象太过美好,美好到我以为那就是我和他的婚后生活。
那样平淡、幸福。
却没想到,这一切安宁都是粉饰,他不知道还掩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姜宁,我。”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却迟迟不肯吐出实情。
我瞥了他一眼,只感到一阵失望。
突然,小腹感到一阵微微的触动,这个孩子,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力。
他在渴求生长。
忽然间,我就没了不要他的冲动。
“你走吧,我自己会喝的。”
段闻洲叹了一口气,将碗轻轻放在了一边。
“好好休息。”
送走了段闻洲,我摸了摸小腹,感受着属于这个孩子的跳动,还是端起了他刚刚放下的汤碗。
忍着荤腥不适,还是一口一口吞咽了下去。
喝完后,一阵困意袭来,我正准备缩进被子里,好好睡一觉。
突然,门外女人高跟鞋的咯噔咯噔声一步步靠近。
是何皎皎来了。
她还是那样趾高气扬,站在我床边。
“听说,你也怀孕了?”
她先开了口,扬起了眉毛。
“也?”
我倒没有对她来者不善的态度生气,反而对她说的也怀孕了,这几个字格外敏感。
她扑哧笑出了声,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姜宁啊姜宁,看来你真的是忘记了很多事啊。
这些事,段闻洲也没和你说吗?”
她顿了顿,挺了挺自己的身子,解开宽敞的大衣,小腹微微凸起。
我这才发现,之前她一直穿的宽大外套,完全看不出身形,直到此刻,她那凸起的小腹才清晰可见。
她斜睨着我,随即轻哼出声,似讥嘲。
“我早就怀孕了,怀的还是段闻洲的孩子。
算算,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她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响,我唯一仅存的理智也被她的话炸得七零八落。
之前,发现段闻洲和她有暧昧,我还对段闻洲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和期待。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现在,何皎皎早在我失忆前,就怀了孩子。
也就是说,在我丢失的那段记忆里,他们两个人早就背着我纠缠在了一起。
我紧紧捏着被子一角,浑身打颤,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何皎皎犹是觉得反应不够,又继续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她和段闻洲在一起的事情。
“在你生病后,段先生就和我在一起了啊。
温存的时候,他总夸我听话、乖巧呢,不像你,总喜欢在家和他顶撞、对着干。”
“段先生还给我买了包包、跑车,哦对,还有一栋别墅呢。
他说他最爱的人是我,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我。”
“他知道我怀孕后,别提多高兴了。
把市面上能买到的补品都送到了我的别墅里,天天让保姆给我炖汤喝。
就跟你现在一样。
可惜,你是不是还傻傻地以为这份殊荣只是为你一人存在的?”
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胸膛剧烈起伏。
又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碗汤,只觉得荒唐至极。
亏我还以为这是段闻洲因愧疚而对我的好,亏我还差点因他泛红的眼眶而软了心。
我用尽力气扫过那碗汤,将它打翻在地。
“出去。
出去!”
声嘶力竭,目眦欲裂。
头在此时也止不住地疼了起来,脑海里像是浪花在翻腾一样,翻江倒海。
何皎皎被我打碎碗的行为吓了一跳,可很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临走前,她最后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足以震碎我所有的期待以及对段闻洲的滤镜。
她走后,我散尽了力气,蔫蔫地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感觉到过去零零碎碎的回忆,随着何皎皎的话都开始逐一变得清晰。
那片缺失的记忆拼图,正因为何皎皎的刺激,而逐渐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