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段闻洲再次回来。
回到病房的时候,他脱了外套,又解开了领带。
大口大口喝了几口水,像是费了很多口舌,才送走了那位何皎皎。
“闻洲,那个自称何皎皎的女孩,到底是谁?”
“她真的,只是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吗?”
我缓缓开口,每一句,却问的无比清晰。
背对着我的段闻洲身形一颤,顿了好久,才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强行镇定着和我说。
“姜宁,你听我说。”
他又进一步向我走来,坐在我的床边,握起我的手。
他的手在我的手上不停摩挲着,仿佛内心里挣扎了、反复措辞了很久。
才慢慢张口。
而我,也呼吸一滞,只等着他的回答。
“姜宁,对不起。
我的确骗了你。
何皎皎她,不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多疑。
有些事情,我还在查,我希望你可以再等等我。”
“那她是谁?”
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看向他的眼神里,溢出寒意。
段闻洲也意识到了我的抗拒与冰冷,他神色忽地顿了一下,垂下眸来。
然后,他再次抬头,神情明显变得自然和轻松。
“姜宁,你别多想了。
她其实是我的私人助理。
刚刚找我,不过是想找我批假。”
“私人助理?”
我不是傻子,总感觉这个何皎皎,跟我、跟段闻洲,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段闻洲撇开了视线,连忙说道。
“那是因为,从前我的确有些娇惯了她。
让她变得有些目中无人。
我和她,没什么的。
真的。”
“以后,我会好好说她的,不会再让她打扰到我们私人的生活了。”
“姜宁,别生气了。
你相信我,好不好。”
段闻洲的语气很是诚恳,用着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我。
我记忆里的段闻洲,从未做过任何让我伤心的事。
更不曾骗过我。
所以,当他哑着嗓子,低沉而颤抖地让我相信他的时候。
我还是选择了信任。
“段闻洲,你这样累不累啊?”
不知何时,顾驰出现在病房外,怀里抱着一束白百合。
段闻洲的脸色明显一僵,声线都变得冰冷。
“我和姜宁的事,不用你管。”
“你知道的,姜宁现在的情况。
不需要你多嘴。”
他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
像是一种威胁。
顾驰轻笑出了声,走了进来。
“我才没功夫管你那些破事。
你自己好自为之,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然后他将那束白百合递给了我。
“喏,来的路上买的。
记得你喜欢。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好一点?”
白百合还泛着清香,给人一种安心沁脾的感觉。
就像顾驰。
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都像一个哥哥般,守护在我身边。
有他在,也总是安全感满满。
我拨弄着花瓣,点点头,挤出一丝笑。
“我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那样。
目前,还死不了。”
提到死字,两个男人都蹙了蹙眉,眼眶不禁泛了红。
他们两个对这个字眼特别敏感,平时都不允许旁人说。
“姜宁。
不会的。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那样的。”
段闻洲喑哑着嗓子,用手抚上了我的脸。
他的眼圈通红,眼底里满是破碎。
“我累了,想睡觉了。”
自从生病后,我总感觉整日里睡不够,白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顾驰很体贴地替我盖了被子,无声地走了。
只留下段闻洲,继续守着我。
外面阴雨沉沉,没有一丝阳光,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我合上了双眼。
却总感觉段闻洲一直在看着我。
可身体感觉太累,我已经没有精气神再抬眼看他了。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姜宁,我爱你。
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护住你。
三年前段家的破产,不是个意外。
是有人,害我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你。
再等我一段时间,等等我。
很快。
很快我们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他说的话,我没有完全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