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们已经很有经验了,有人从温澜晕倒之前就已经到了楚家,有人是在温澜之后来的,日复一日地服侍着还是植物人的温澜。
瘦小的黑色衣服裤子套在温澜身上,时间不需要超过十分钟,这时候的温澜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不会抬起手也不会起身,保姆们觉得这比她还是个植物人似乎更让人觉得悲哀一些。
起码前者楚少还觉得温澜的灵魂只是沉睡在这副躯壳之中,醒来后才知道温澜原来已经丢失了灵魂这种东西。
她的身体空荡得就如她的双眸。
等待的途中楚奕霖倚靠在门口,将习惯装在口袋里面的所有烟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对着保姆吩咐,“把我所有烟都给扔了,别再让我看见一条。”
保姆按吩咐前去找烟扔的时候,恍惚想起夫人刚刚昏迷的时候,楚奕霖甚至暴躁得会因为烟没有放在他随手能够碰到的地方而暴跳如雷,将价值六万的笔记本往窗外丢去,就像是丢一件普通得不能再廉价的垃圾一般。
而现在……保姆恍惚中回到现实,看着手里的一堆人,心想着扔掉也是浪费,楚少抽的每一根烟不会少于四位数,拿去淘宝二手卖掉又是一笔收入。
保姆们全部又出来的时候,楚奕霖才迈开大步走进去,温澜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空洞地坐在床边,像是一个沉默在翻涌海浪边的雕塑一般。
没有生命,没有光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默地坐着。
“走了。”楚奕霖将她抱在怀里,带入车中。
助理和司机都被留在了车中,楚奕霖直接将温澜抱进墓园的中间。
这里的墓园埋葬着众多权贵家族的尸骨,有些人生前叱咤风云,现在沉默地葬在墓园中间的那一块地方,也就有人说,这里的墓地能够买下黄金地段的别墅。
其实他错了。
应该是两栋,甚至三栋别墅,相对于他们生前的显赫,这简直不值一提。
楚奕霖停在了他们的中央。
青灰色的石碑上刻着温澜奶奶的生辰,黑白色的照片中铭刻着老人皱起如花的笑容,楚奕霖蹲下,将温澜斜抱着揽在怀里。
本来眼神空洞像是聚焦不了的温澜,渐渐地从眼角溢出泪水,汹涌而下,像是止不住一把,虚空中像是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漂浮在眼前,温澜疯狂而拼命地挣扎,无声地痛苦哀嚎。
“温澜,你怎么样?到底怎么了!”楚奕霖死死地按住怀里原本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现在却像是里面住了疯魔一般的温澜。
她用她的手指撕扯过楚奕霖的手背,抓下一道又一道红痕,再深一点就能够翻出艳红的血肉。
但越是如此,楚奕霖越是不敢放手,现在的温澜情绪波动太大,就像是……
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后背上涌,温澜亲手用刀结束生命的一幕不断重播,就像是这一刻,温澜就要一把撞在墓碑上面一般。
挣扎了很久,本就久病未愈虚弱至极的身体失去了力气,在楚奕霖怀里轻轻地喘息。
那不是什么,是回忆,是如影随形的罪恶。
那些……怎么也无法摆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