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仁昭看到这一幕,和苏晨并排站到一起,恶狠狠瞪着灾民。
苏仁修则是张弓搭箭,只要有人敢抢粮,他就敢放箭杀人。
一小布袋的粮食,那可是全族人的希望,容不得半点闪失。
眼看灾民们面露惧色,却依旧不肯退去。
苏晨转头小声道:“六叔,北边三十步外有颗老白杨,有把握射中吗?”
常沙城门口前,是一条可容两架马车并排行驶的宽阔碎石路。
距离苏晨等人三十步外的路边,长着一颗杨树。
不过杨树皮能吃,这颗老白杨的树皮早就被饥饿的灾民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半枯死的树干。
苏仁修抬眼比划了一番,面露自信道:“保准能射中!”
“好,朝它来一箭!”
苏仁修轻喝一声,张弓如弯月。
只听箭支破空声呼啸响起,下一秒,就精准射中三十步外的老白杨。
箭支入木三分,尾羽仍颤动不休。
一群灾民见状,面露惊恐之色。
论起人数,他们足有上百人,苏晨这边仅有六人。
但是,刀剑无眼。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是那个死在箭下的倒霉蛋。
灾民们终于生出退缩之意,不一会儿,就缩回了城墙底下。
苏晨松了口气,急忙带着几人离开城门口,往苏家村里面赶。
途中,又遇到了一次灾民拦路,而且这次,灾民中有个胆大的泼皮,真上来抢。
他被苏仁修一箭射在了胳膊上,在地上哀嚎惨叫,才算是吓退了这一波灾民。
等回到苏家村,苏玲儿三个年轻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逃荒途中,虽然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但那会儿,他们苏家村人多势众,看的也是别人的惨剧。
哪里像今天这样,真正的亲身经历。
到了这时候,苏仁昭这才带着几分后怕,小声朝苏晨道:“小晨,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坚持要买武器,要不然咱们真是回不来了!”
“可不是,刚才那些人,眼睛里面都冒着绿光呢,差点没把我吓死!”
苏玲儿轻抚着胸口,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
其余两个年轻人忙不迭点头,看向苏晨的目光里面,也带着几分崇拜。
“晨哥是读书人,懂得比我多,反正以后我就都听晨哥的话!”
“俺也一样!”
苏晨淡淡一笑,恰好这时,村里留守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围了上来。
老族长苏孝全,在旁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他看到地上的小袋米面,以及苏仁修手中的弓箭,略微思索后道:“你们先跟我来,另外,老四、老六,老十二,还有孝同家的媳妇儿,你带着她们先去做饭。”
几个村里的女人,满脸堆笑,连忙从苏玲儿手中接过布袋,欢天喜地去做饭了。
苏玲儿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没好意思跟着去。
他们站到苏晨身后,老老实实跟着新族长走。
苏晨见状,朝苏孝全点了点头,沉声道:“老族长,我有话想说!”
苏孝全点了点头,让苏晨和四伯苏仁昭,以及剩下两个孝字辈的老辈,一起喊进了祠堂。
进了祠堂后,苏晨刚想开口。
苏孝全就摇了摇头,示意道:“仁昭,你先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苏仁昭迟疑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说完这些后,他顺带加了一句:“老族长,小晨说的不错,这次多亏先买了武器,不然粮食指定要被抢走!你是没看到,那些灾民眼睛里都冒绿光了,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而且小晨说了,有了武器,咱们还可以进山打猎,多少是条路子。”
谁知道,苏仁昭话还没说完,苏孝全就摇头道:“打猎?人都没有吃的,你以为山里的野兽就有了?早不知道跑几百里外去了!”
苏孝全这话一点不假,饥荒的时候,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但凡是能吃,谁肯放过!
至于后世那些,不知人间疾苦,还问人家,饥荒了怎么不打猎,怎么不下河摸鱼……
这种人,只能说何不食肉糜。
但凡河里面有鱼,山里面有野鸡野猪,你以为那些灾民是脑子坏掉了,他们不知道抓?
说到这苏孝全目光灼灼,看着苏晨问道:“小晨,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真要买武器,带着大家伙去抢粮库?”
苏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老族长,不然还能怎么办!三块大洋,就算全买粮食,也就六十斤,能撑几天?”
苏孝全眉头紧蹙,几次张口都无力闭上。
倒是其余两位孝字辈的老人,坚决道:“不行,不能抢粮库,这么做可是要杀头的,搞不好就要株连整个苏家!”
“实在不行,我们宁愿去城里讨饭,也不决不能当反贼!”
“小晨,你可不能做傻事!”
苏晨看到时机差不多了,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不能抢粮,那我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苏孝全闻声,满脸期待地看向苏晨。
他现在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苏晨神秘一笑,忽然道:“常沙有几大家族,把持了古董的交易。这些家族被称作九门提督,名声不太好,但却是实打实的一方豪强!”
听到这话,苏孝全骤然一愣。
常沙九门提督他自然知道,那是从清朝就崛起的几大家族,不仅买卖古董,还干一些挖坟掘墓的勾当。
想到这,苏孝全惊讶道:“你想……带着大家伙当土夫子?!”
“不错!”
苏晨猛地一拍供桌,掷地有声道:“吴家霍家解家能干,怎么我们苏家就不能干了!老族长,抢粮造反,还是当土夫子,你拿个主意吧!”
“我……这……”
苏孝全顿时满脸无奈,犹豫了好半天!
倒是其余两个孝字辈的苏家村老人,目光一亮,连忙劝说道:“对啊大哥,小晨说的对!吴家霍家在常沙城里面可气派了,凭什么他们能当土夫子,咱们苏家就不行啊!”
“没错,咱们也干,总得让大家吃饱饭。”
“小晨好样的,这是条出路。”
其实,苏晨是故意给四伯六叔他们说什么抢粮,目的是为了提前铺垫,他接下来要说的计划。
鲁迅曾经说过,如果你主张要拆掉房子,他们就愿意调和,主动开窗了……
如果苏晨一开始就说,要带着族人去干土夫子,要去挖坟掘墓的话,族人多半是不肯同意的。
毕竟他们苏家,那也是大文豪的后代。
哪能干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呢!
可苏晨要是说,我要带着你们抢粮仓,杀官造反……
诶,好像当个土夫子挖一挖古墓,也不是不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