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贵女,天生凤命。内可持家,外可治国,为了将军,她愿安分守己,操持家中事务。可这是笑话,将军用功劳求娶假千金为平妻。好好好,是她错付,她选择和离。骑马征战,提笔定后方,她的才能光彩照人,她是天生的凤凰。
...雕花的窗框外,石板潮湿绵延,几株含水欲滴地玉兰花伸到了窗框前,水珠随风在花上晃动滑下。
滴落在一只纤纤玉手的手背上。
“咳咳咳!”手背的主人临窗而坐,身子看起来单薄清瘦。
随着她的咳嗽,一件绣有几朵玉兰花的丝绸披风被搭在了女子的肩上,“小姐,你都照顾宋老夫人照顾得生病了,怎么还不爱惜自己,奴婢听说,姑爷一回来就求了圣旨……”
“姑,姑爷!”丫鬟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道身着的绯色官袍的清雅身影便来到了女子身后,惊得丫鬟连忙下跪。
“你先下去,我和夫人单独说话。”
宋怀瑾目光落在女子越发清瘦的背影上,眼里隐隐多了几分愧疚。
“清漓!!”
随着宋怀瑾一句称呼,窗框的女子缓缓转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过分清丽的脸。
“侍郎大人,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顾清漓抬眸看着自己成亲两年的“新婚”丈夫,清冷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
“此次回京述职,我已求了圣旨,即日清雅就会过门。”
宋怀瑾沉了沉眉,似想到什么,眉宇舒展,眼波柔情。
顾清漓眸色讽刺加深,“顾清雅离开前曾说,她有铮铮傲骨,顾家荣华她不屑拥有,如今竟然做妾也愿意?”
宋怀瑾皱眉,“不是妾!我会正大光明迎娶她!”
“婆母也同意?她身份……”顾清漓蹙眉。
当年自己亲生母亲因为意外情况在破庙临产,顾清雅的母亲也在庙中发动,她和顾清雅出生后又遇电闪雷鸣,也不知道怎么将她们两人抱错了,两年前自己才被找回。
当时家中舍不得顾清雅,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家中当养女,另一个选择,则是找到她父母家中亲人,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家。
她却认为家中慢待她,去账房支取一千两银子偷偷离去,只留下一张纸条:顾家荣华我不屑,今日你们轻视我,我自会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她所谓的闯出天地,就是和有妇之夫无媒私定终身?
“我已经用此次功劳求得皇上允她平妻,并着手调查她父母当年冤案,很快她也会是京中贵女,不是被人随意丢弃之物?”
“随意丢弃之物?”
顾清漓突然站起来,她身高矮上他一大截,但是起身抬眸和他对视间,那气势竟然让宋怀瑾忌惮。
宋怀瑾心里讶异一闪而过,不过很快被嫌弃取代。
传闻顾家千金找回来前在山野道观长大,有些粗鄙不通礼数。
肯定和养在顾家二婶身边,请过名师教导的顾清雅不能比。
“这话是顾清雅给你说的?既是随意丢弃,那就让她先将当日离开贸然去账房支出的一千两还回来,再来说这话?”顾清漓冷冷开口。
宋怀瑾皱眉,眼里的那点愧疚消失殆尽,“清雅可不是你们这种长舌妇,喜在背后随意议论别人。她虽是女子,却有男子的胸襟和才华,那一千两后来她也都用以赈灾救人上,你一个后宅女子,怎么会明白她的胸怀。”
提到顾清雅,他眼里一片柔软。
她虽然看似娇弱,实则内里坚强,想到两年前自己初到江南,面对困境,是她挺身而出,拿出一千两捐款起了带头作用,当地富商士族为了名声不得已跟着捐钱。
这才解了自己在江南的燃眉之急,不然他未必能这么早回京述职。
像顾清漓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后宅女子,如果见过当初灾情下尸横遍野的江南,哪里还能安稳舒服地坐在这里,跟自己讨论一千两银子的事。
顾清漓都要被气笑了。
合着顾清雅偷拿顾家的一千两得了好名声,自己这个顾家嫡女反倒是被嘲讽心胸狭隘,成了她成名的踏脚石。
“此次我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事,回京述职,她功不可没,我许诺给她正妻之位,断然不可食言,还请夫人成全。你放心,哪怕平妻,也不会越了你去,清雅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顾清漓听到这话,眼皮微抬,看向他时眸色晦暗难辨,“侍郎大人断不可食她言,那可记得成婚前,你对我父亲承诺的,还有成婚当日你离开的那句‘等我回来给你挣诰命’。”
成婚之前,宋家亲自上门求娶自己,许诺的是四十岁如若无子,方可纳妾。
结果,新婚当夜就着急离开去江南。
刚回来,诰命没捞着,他还要求娶别的女子。
宋怀瑾听到质问的话,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堪。
“我并未纳妾,且如果没有清雅帮忙,我都未必能够活着回来,哪来的诰命给你,听闻你在家中恭顺父母长辈,管理家中中馈很是贤惠,还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顾清漓脸色一垮,目光幽暗看向对方。
并未纳妾,不过是娶了个平妻而已。
钻这种文字的漏洞,亏宋怀瑾说得出口。
枉费她这两年尽心尽力做一个为夫君守后方的好妻子,如今反倒是成了他攻击自己的理由。
“爹娘那边,如何说?”
“清雅秉性纯良为人聪慧,又对我有救命之恩,爹娘最是看重品性,自是满心欢喜她嫁于我。”
宋怀瑾明显有些不耐烦,嫌弃顾清漓不懂事,问个没完没了。
他不高兴,顾清漓更加不爽。
她努力压下心口的郁气,“那就让顾清雅来亲自跟我说。”
“顾清漓!”宋怀瑾沉声唤她名字,多了威压,“清雅最不屑女子的争风吃醋,她不会来的。她虽是顾家长大,但没有武将的粗鄙,有学问才华,又心有沟壑,你以前常年生活在山野少了学习理解不了,我不便与你多理论,今日我来是看在你两年侍奉公婆还算用心的份上,知会你一声。”
顾清漓听到这话,也没了好脾气,“她的所谓学问才华,也是我们顾家亲自请的老师教导,而我家虽说是武将世家,但是家中兄弟姐妹都有请名师教导,说文武双全也不为过,我虽然被抱错生在山野,也是有老师教导……”
“你所谓的老师,不过是位不知名的居士,教你识得几个字而已。”
原来,自己在宋怀瑾眼里,不过是一个识得几个字的粗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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