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东子,不光光只有你有脸面,如果每个人都来闹上这么一闹,这场子也不用开下去了。”李般若露出了格外如临大敌的表情,尽管他所面对的那个家伙,是那么那么的不堪入目。或许无论放在什么场合都是一个丑角,但李般若心中可是清楚的很,栽在这厮手中的人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般爷,言重了。”潘东子露出一股子阴森森的笑容,这是一个很丑陋很丑陋笑容,特别是他所露出那被烟草所熏黄的大牙,似乎正应证了那么一句笑的比哭还难看。
潘东子话刚落下,他身后那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动了,仅仅是一步就踏到了黄毛身前,根本没有给黄毛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的拳头就落在了黄毛的肚子,不等黄毛叫出声来,一记毒辣的鞭腿直接抽在黄毛的脖子上,这个刚刚找到救命稻草黄毛就这样倒下,彻底没了声,不知生死,很讽刺。
一时周围突然安静极了,不过这些没心没肺的看客们,一个个露出了兴奋无比的表情,怎么说李般若跟潘东子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两个人物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反应,是谁输谁赢,这已经足够刺激他们本有些麻木的神经了。
“现在,不懂事的孩子已经付出了代价,人你总该给我了吧?”潘东子看都没有看倒在地上的黄毛,而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般若咬了咬牙,他看向阿滨,阿滨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李般若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他打心眼里不想招惹这个潘东子,但是奈何这是他的场子,不光光是因为阿滨执着,还有如果让他就这么低头,他知道这打的不光光是他的脸,他怕丢了九爷的人。
李般若的一举一动潘东子都看在眼里,他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这女人她老子欠我一笔钱,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就在昨天她老子自杀了,都说父债子偿,但是奈何那厮就这么一个女儿,本来我打算跟她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一笔账的事情,但是奈何她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面对潘东子的发难,没等李般若开口,站在阿滨身后的女人就满脸泪水哽咽的道:“潘东子,是你亲手一步步害死了我爸。”
“天地良心,我要是碰他一根毫毛,就让天打五雷轰死算了。”潘东子露出一脸的委屈相,很是玩味的瞧着护着那个女人的阿滨,一个跟他有些相似的异类,但是他所看着的东西,是阿滨的眼神,他总是能够从一个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看不透这个看起来格外简单的男人。
“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爸从来就不沾那玩意,自从你出现之后,所有都变了,他一步步的沉沦,最后到负债累累,实在扛不住了才一走了之,他即便是到了那个关头,你都没有放过他,你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恶魔!一个无耻混蛋!”她哭诉着,指着潘东子骂着,看这个女人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大家闺秀,但是怎样一个绝望的环境,才让她不顾所有的破口大骂。
潘东子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声音也变的无比冰冷的说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再讲下去,我们可就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机会了。”
任谁都能够听出来,这是潘东子的威胁,但是显然这威胁,对于一个只会掉眼泪失去理智的女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他跟大多人有着一种想法,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奈何他此刻架在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一边是格外固执的阿滨,另一边是他格外看不惯的潘东子,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潘东子跟女人的辩论说道:“人我是不能给你,虽然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这里是我看的场子,要是谁都可以进来抓人,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捧场了。至于你们的恩怨我不管,规矩就是规矩,出了流浪者,你怎么着她都成,但是在这里,不成。”这已经是李般若的底线,如果潘东子不答应,他一点也不介意在这里跟潘东子开干,虽然得不偿失,但是让李般若咽下去一口气,比要了他的烂命还要难的多。
潘东子见李般若露出了那不容商量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各退一步,今天就算了,不过般爷,要是看不住自己手下的狗,你不教训,可有人教训。”说这话时,潘东子一直看向的是一直护着袁巧儿的阿滨,虽不说这个家伙很碍眼,但是潘东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家伙的眼神。
“我的人,容不得你说三道四。”李般若露出发怒的表情,某些东西,是他的底线,同样是他的逆鳞,他不容得他的人被别人说一句不是,特别是能够真真切切喊他一声般爷的人,虽然他巴不得阿滨快点在这个世界消失,但是谁要是敢动阿滨,他一点出来当刺头,典型的护犊子的性格。
潘东子冷笑了笑,最后瞪了一眼那个女人说道:“袁巧儿,今儿算是你走运,但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说完,带着那个出手毒辣的中山装男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躺在地上装死的傻福也赶忙爬起来,扛起不知死活的黄毛,跟着潘东子很是狼狈的离开。
看没有打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一拥而散,似是格外的失望。
李般若似是醒了酒一般,站在原地抽着闷烟,老四跟老五只是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插言,但是刚刚如果潘东子身旁那个家伙真敢出手,他们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谢谢。”这个叫袁巧儿的女人揉了揉发红的眼说道。
听到这么一声,李般若反而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心中琢磨着,就是怎么把这么一个女人给送出去,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特别是还有着一根筋的阿滨,这让李般若很是头大。
“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这也是这场子的规矩,但是关于你的事情,不要奢望我们会插手,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拯救你是上帝的事情,我可以让你待在天亮,天亮之前,你必须离开。”李般若很是绝情的说道,一点也不怜悯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漠视着这个女人脸上的眼泪,对李般若来说,如果今儿闹事的是一个普通地痞,他可以帮这个女人摆平,不会索要任何东西,但是偏偏是那个他一点也不愿打交道的潘东子,所以李般若只能做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太爷们的选择,毕竟他也得在这么一座城市之中生存,如果这一路走来他都是在做英雄的话,那么他早就连骨头渣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高高在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大枭大佬们,往往是通过最肮脏最肮脏的方式攀爬到了那个高度,这是最显而易见的道理。
袁巧儿眼神中虽然有着几丝绝望,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仍然强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男人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又或者最后的救命稻草,但是现实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她,这一切也不过仅仅只是她的奢望罢了。
这个炎凉的世界,或许会有光芒,但是能够享受这微弱光的人,太少太少了
阿滨一言不发,让他沉默的,不是李般若的软弱,也不是这个可怜的女人,更不是那看起来很可恶的潘东子,他也许明白是什么,但是却一直压抑在心中不愿直视,那是对于这个现实的无奈感。
“天亮之前,我会离开,总而言之,谢谢你们了。”她努力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就这样转身融入了舞池,就好似一颗小小的石子沉入了大海一般。
但是这是一种很操蛋很操蛋的感觉,至少李般若这样觉得,他似乎有些瞧不得一个女人故作坚强的模样,特别是一个漂亮女人,这对于一个爷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很烧灼人心的事情,但是在她强忍着泪离开时,李般若还是没有说出那么一句,也许对于他的沉默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让他感觉到无比操蛋的是,阿滨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突然之间,李般若感觉自己很是畸形,明明下定了决心不再插手,但是在心中却希望着阿滨能够挺身做这么一个英雄,也许这是一个无比自私的想法,但是为什么看着一言不发的阿滨,他非但没有觉得这个不开窍的家伙终于开窍了,而是很失望,很失望。
“般爷,我打算帮她。”一个声音传入了李般若的耳中,李般若微愣住,不知道为何,听着这格外天真幼稚的想法,他笑了,笑的很是释然。
也许阿滨照着他所谓的活法,不需要多久就会活成第二个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何,李般若却打心眼里不希望看到那么一幕,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想。
或许有阿滨这么一句,他就释然了,但是现实毕竟不是他臆想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仗剑走天涯,他摇了摇头说道:“潘东子不好对付,很不好对付。”
“但是我做不到任凭这一切发生啊。”阿滨何尝不了解李般若这一句话,但是这不是棘手不棘手的问题,而是如果人生仅仅只是用这些利益公式来计算的话,那么他还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