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原本情绪就有些波动的老苗子顿时感觉邪火蹭蹭的再次冒了上来。
陆尧今天坑的他体无完肤,几近破产,而顺子又像个甩不掉的催命鬼一样,老是跟他哔哔那两万块钱,这让他控制了一下午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草泥马的,我跟没跟你说过,我现在手里也没钱!你老紧跟着催我干啥啊?你他妈眼瞎,没看到我家都被人砸了吗,我都混成这逼样了,你还找我要钱,我哪有钱?”老苗子一掀开上衣,露出圆滚滚肚皮,怒吼着:“要不你摘我两颗腰子拿去卖吧,一颗顶一万,行吗?”
看着明显是耍臭无赖的老苗子,顺子攥紧了拳头,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你有钱给陆尧,让他陪你演戏,就没钱给我把工资结了吗?那他妈是我家的救命钱,是我的血汗钱!”顺子被生活重压了几年的脾气,也在这一刻喷涌了出来,他死死攥着老苗子的手腕,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你要不把钱给我,我就不走了!”
“你松开我!你个傻逼!”老苗子甩了一下手,却没有甩开膀大腰圆的顺子,他气急了,抬手就是几个耳光打了过去。
顺子被打的眼冒金星,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远不如自己健壮、年龄也比自己大一轮的中年“小废物”,知道只要自己一动手,这货绝对不是对手,肯定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现在是占理的一方,如果自己动了手打伤了老苗子,那么不仅两万工资没了,说不定还得赔他点钱。
如果换做普通人,现在肯定早都给老苗子一顿猛削了,现在所有警务人员都没了,还有啥法律约束?
但顺子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孩子,这也导致了他长大以后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处处事事都遵规守纪,这也正是他爹一直骂他“窝囊”的原因。
而且他也害怕自己揍了老苗子之后,会遭到报复。
毕竟对方在H市混了这么久,就算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只能说他无法继续在村镇里立足,在市区里面,他照样有人脉、有实力。
他想要报复陆尧可能费点劲,但想要报复自己,那还是很简单的。
自己家里有一老一小,谁……也得罪不起。
“苗哥,你今天不给钱肯定不好使。”顺子被打的嘴角流血,却依然一动不动。
“……”老苗子也被气的无奈了,他喘着粗气,停顿了一会开口道:“行,你牛逼,我服了行不?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钱!”
顺子闻言,立刻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掌。
“妈的,碰到个犟种!”老苗子走进卧室里,从被砸的稀巴烂的衣柜夹层下面拎出来一个皮箱,又在下面摸索了一阵后,将两叠红彤彤的钞票递给顺子:“两万,你拿好,赶紧滚蛋。”
顺子虽然被打的脸颊红肿,但将那两叠红钞攥在手中后,神色立刻变得喜悦起来,他借着手机灯光查了一遍确定数量无误后,便站起身来语气带着感激道:“苗哥,谢了!”
“滚吧滚吧!”老苗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顺子拿着用自己血汗、尊严加上脸面换回来的工钱,脚步轻快的走出客厅,突然,他的目光被别墅角落的狗笼子吸引住了目光。
狗笼里有一只半米高的小藏獒,此时正在玩命的啃食着几块肉骨头,而狗笼旁的两个包装盒证实了,这正是昨天他为了要工钱,特意给老苗子花钱买的礼物。
顺子站在狗笼前,看着平常连给自己儿子买都舍不得的排骨,此时被一条狗啃食着,表情呆滞、面容麻木。
他的手掌紧紧攥着那两万块钱,屈辱的泪水无声滑落下来。
……
半个小时后。
顺子回到家,伺候好了自己老爹吃饭洗漱之后,自己坐在餐桌前开始扒拉盘子里的残羹剩饭。
“钱……钱要回来啦?”老头抻着脖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嗯,要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堵住他了,他就把钱给我了。”顺子点了点头:“过两天,我就带小泽去那家专科医院看看。”
“你看,我就说得给老苗子送点礼吧,这不马上就起效果了吗?现在这社会,欠钱的都是大爷,你不给他点好处,他不可能把钱给你!”老头还挺得意,称赞着自己给儿子出的建议。
顺子低头吃着饭,并没有告诉老爹这两万块钱是用自己几个大耳光换回来的,只是嗯了两声。
“爸!爸……我喘不上气!”就在此时,里屋突然传来一个小孩艰难的喊声。
而顺子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窜了进去,只见自己儿子浑身抽搐,白眼直翻,嘴角不停有白沫子往外冒。
……
市中心医院。
虽然大雾降临,警务人员消失,但像医院、学校这种场所依然还是在正常运转,至少暂时还没出现大规模的混乱、体系崩塌的现象。
“谁是王铭泽的家属?”抢救室的医生走出来,满脸严肃。
早已等待多时的顺子立刻站起身来:“我是,我是他爸爸!”
“患者的情况很严重,已经出现了呼吸循环衰竭的现象,必须马上进行抢救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医生语速非常快,将一份书面文件递过来,而后指了指下方的空白处:“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下面签字!”
顺子看到文件上硕大的“病危通知书”五个大字,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大……大夫,我儿子,他会死吗?”顺子磕磕巴巴的问道。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会落下后遗症,比如神经系统障碍……”医生十分耐心的为顺子讲述着手术中可能发生的风险。
三分钟后,顺子用哆嗦的手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先去缴一下费,我们马上开始准备手术!”医生交代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我能问一下,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顺子咽了一口唾沫。